?98、尘肺病 - 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 容姝姑娘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98、尘肺病

98、尘肺病

软阮惜彤几人的日子并没有因为送走了二十多人而轻松,虽然因为一些原因白露不得不留下她们,但人既然留下,她就不可能让她们在业务不熟的情况下到军区医院去。

那是对战士们不负责任,也是对木家堡声誉的不负责任。

有位京市下放医生的家属是医院的主管护师,叫何钰。她本人没有被□□,但因为放心不下丈夫,不愿意跟丈夫离婚划清界限,最后跟着来了木家堡,如今也在医院工作。

疗养院的护工够用,小姑娘们上午和晚上在疗养院照顾老战士,下午则被带到医院,由何钰带她们给病人做护理。木家堡虽然分了科室,但护士们人手有限,基本是全科的,哪里人不够去哪里。何钰带她们的时候也是如此。

留下来的姑娘有一定的基础,但在何钰这种专家眼里也是一塌糊涂,她制定了教育计划,从最简单的教起。这一决定让这些姑娘们有苦难言,疗养院的老战士们年前的时候辛苦,但这些年在军队里,卫生情况是不用担心的。医院的病人可不一样,他们都是山里的贫苦农民,日常和泥土粪水打交道,有部分身上很埋汰,她们哪里见过这些。

何钰可不惯着惯着她们,业务不还能好好说,若是因为嫌弃病人而发生的特殊情况,她会直接骂人。首都来的上过大学的文化人,骂起人来不带脏字就能把人骂得想钻地洞。

学员宿舍里,有个小姑娘在不停的洗手,一边洗一边哭,眼睛红肿得快睁不开,见阮惜彤回来了,小姑娘直接扑进了她怀里。

“惜彤姐,我实在受不了了,呜呜呜,太难了。”小姑娘断断续续的哭诉,阮惜彤才晓得,原来今天她跟了一个接产手术。孕妇基础病严重,被赤脚医生推荐过来,白露和几位医生一同上手术台。

杨芳华今天恰好跟着何钰,便也参与了接生。

“当时何姐和医生在教我摸宫口,那妇人快生了。我刚刚伸手去感受,她忽然大便失禁了,全部流到了我的手上,脸上还溅到,呜呜呜,惜彤姐,我不是故意嫌弃她,我就是很难受。”

杨芳华当时尖叫出来退着躲开,病人见了这样,本就不稳定的情绪更加不稳定。虽然杨芳华也马上反应过来,立马和产妇道歉,何钰当时没说什么,只是让她先出去,然后温柔的安慰产妇。但等手术结束后,杨芳华被何钰臭骂了一顿。

阮惜彤摸摸杨芳华的头,这是她们这批人里年纪最小的姑娘,人虽然娇气些又有点小洁癖,但性格很好。

“学到了技术有一技之长还有点希望,如果被退回去,那百分百都是要联姻的,你想想我们那些‘好父母’给我们找的联姻对象,还觉得受不了吗?”

杨芳华想到了什么,害怕得打了个抖。

“那我还是好好学吧,医院里的姐姐们也是城里来的知青,她们能克服,我也能。”

小姑娘泪眼朦胧的,她想说真不是故意的,只是长久以来的习惯。但她也明白,如果她走家里规划好的路线,只做个棋子,进了医院后很快找个人嫁了当家庭主妇,那她可以业务不精。但既然要反抗,就要去努力学习努力适应。习惯成了拦路虎,那就改变习惯。

“没错,我们既然踏上了这条路,就要去克服。生产的妇人大小便失禁是正常情况,我们以后生产也会发生这种情况。大部分人生孩子都在家里请接生婆,能上医院的除了少部分家庭好的,都是有危险的。如果到时候我们真的进了手术室却什么忙也帮不上,那可是人命啊。”

阮惜彤并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九个人里她最努力天赋最好,医生和护士们愿意带她的同时,她要做的事情也更多。

就说目前她手上这个病人,是大队送过来的,父母双亡,爷爷奶奶还有其他孙子孙女,照顾得不上心,几个月前摔了腿也没送去看。

后来村干部偶然想起几个月没有见这个孩子去找,才发现人瘫在家里,远远闻着恶臭熏人,近看才晓得身上长了不少脓疮,有几处竟然有蛆虫在里头,看着就是活不了多久的样子。

村干部起了怜悯之心,把人送到木家堡来,他身上的那些脓疮蛆虫腐肉,正是阮惜彤和吴珊珊清理的,两人拿着镊子弄了整整一天,因为这件事,疗养院和医院里的其他护士都对阮惜彤刮目相看。

但其实,这两人也只是未成年的姑娘啊。

“我们一起努力。”阮惜彤与其说是给杨芳华打气,不如说是给自己打气。

她们虽然是被父辈们抱着那种目的塞进来,但不是所有人都是自愿的,至少留下来的这些姑娘里,有三分之二都不愿意。

但同时她们也明白,这是一个机会。军营向来管理严格,一般人都进不去,如果她们真的能进入军医院,自己不主动回家的话,家里人想拿捏她们也见不到她们。

抱着这样的信念,阮惜彤和杨芳华格外努力。

白露在医院上班的时间不定,基本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去,但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是她固定出诊的日子。自我感觉病情严重的病人们都会在这两天来排队,九月初一这天,陈业华和梅云华领着各自招收的学生和杜文星等人在身边学习。

白露如今名声渐旺,雨季结束后木家堡新修的公路结束了泥泞期,有不少人从远处慕名而来,这些人大多是疑难杂症或者重症。

安静的综合诊室里,坐满了学员,此刻大家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全因坐在上首的白露面沉如水。

“老乡,能说说你们那边的具体情况吗?周围还有没有人长期咳嗽。”

体面的穿着、漆黑的指甲盖、病入膏肓的身体一结合起来,白露心里有了猜测。

“多,怎么不多,年纪轻些的还好,上了三十五以上的,就没有几个不咳嗽的。外头那八个跟我一起从华县来的都是倒霉蛋,人家好歹要五六十才会严重成这样,我们才四十多不到五十啊,医院就说治不了了。”

诊疗室里这么安静的原因,正是由于白露一连诊断出了九个尘肺病,都是晚期。

在检查到第一个病人的时候,听他说他们是一起来的,敏感的白露便没有和病人多说,只让其他人都进来检查。结果全是一模一样的症状。

“白大夫,我们自己也晓得,这病熬到我们这个时候,大抵是没救了。村里人也劝我们说别折腾了,这工作工资高,本就是拿命去挣的,吃点好的给后代多留点家底才是正事。

但我们总是不甘心啊,除了不甘心自个儿的命,也是想着子孙后代。大家都说您厉害,折腾出来好些药救了好些人,我们想请您看看,这个情况,能不能出个药,哪怕我用不上了,后生们能用上,那也值了。”

陈水善一想到家里五个孩子都在矿上,就急得一夜夜睡不着。但孩子们也有孩子,他们为了后代要奋斗,陈水善也说不住。

“大叔,药这事我慢慢合计,今天咱们先做治疗,云华,你把外头的老乡们都叫进来。”

来的这批人有七男两女,相比较于北方有女人不能下矿的说法,云省这边没有那么多讲究,只要能挣钱,谁都会去做,两位大婶体格高大,肌肉结实,一看就是干力气活的好手。

“尘肺病的在古代叫做肺痨,比较常见的有煤工尘肺、矽肺和石棉肺,治疗方式大同小异,我们的这一批病人是煤工尘肺病,我制定的诊疗方案如下:中药穴位熏蒸加药物治疗。”

尘肺病重要的是清肺,增强肺功能的通气能力,熏蒸穴位可以促进细胞粘膜再生,而加上针灸放血治疗,可以调理气血、祛瘀生新。

至于药,白露没有淘到过这方面的方子,但是白家的方子里有几个适用的。

“大叔,您和那位婶婶来的时间太晚了,我目前也不能保证能把你们的病情控制到什么程度。不过我想研究一个新方子,这个方子没有经过试验,如果您愿意参加药物试验的话,我可以免费给您和您的亲属治疗。”

“愿意,怎么不愿意,我这都土埋齐脖子的人了,白大夫您以前没有这个药,是为了我们黑石村特意做的,只要村里的后生们有救,我做啥都愿意。”

陈水善来之前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眼下听说白露愿意,激动得眼泪都留出来。

他们不是不晓得下矿会得这个病,但没有什么病比穷病更可怕,要是吃不饱肚子养不活娃,那活一百岁又有什么用。自从发现有矿之后,几百年了,一代又一代的人都深受折磨。

“大叔,您别激动,听我说,我没有绝对的把握这药能成,而且准备加进去的药物比较珍贵,价格会高一些。最重要的是,这药虽然能治疗,但如果一直生活在粉尘环境里,还是会反反复复。要改善你们村这个情况,除了药物之外,最好防护设备,比如防毒面具什么的,这些我不太懂,您可以找找当地政府想想办法。”

白露打算在原本的方子上加上黑玉草和两种药物,按照黑玉草的药性来说,这是可以的。但具体怎么样还要看实际情况。

“这,这得多少钱一颗呀。”陈水善想起他们在医院开的药,确实比其他药都要贵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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