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她的大棉袄(1)
“阿沁的结局还没完！”封劲野语气不容辩驳“我跟你还没完！”</p>
李明沁擡眼与他四目相接，心房震了一下</p>
得知上一世他的魂魄就在她身边，冲击仍大，又听他说他俩没完，她思绪与心绪激荡起千层浪，鼓起勇气问——</p>
“王爷的魂魄当时跟着我时，一定很气我、很恨我的，是不是？”</p>
“是，气到恨不得掐死你”</p>
直白的回答让李明沁双肩瑟缩了缩</p>
封劲野接着又道：“后来你把本王的骨灰带回西关，在这儿过日子，我又气到恨不得一把摇醒你”</p>
“……摇醒我？”她迷惘眨眸，不懂</p>
“你可以顾着老滕，顾着两丫鬟，顾着屯民们，却懒得照顾自个儿，上一世是那般，这一世竟也没改”封劲野眉峰蹙起，忽地握住她的双肩朝自身拖近，像真要狠狠把她摇醒似</p>
他话音变重，道：“没错，人一出生就是往死里奔，但不是你这种奔法再有，阿沁应该没忘吧？这一世你的命已给了我，既是如此，只有本王能恣意对待你，岂能允你轻忽自己？”</p>
她曾赶去青林围场求见，用自己的命换他对隆山李氏手下留情李明沁没忘，但明明把命给出去，命不属于她，此时心头却狂跳着</p>
“从明日起，清泉谷谷主前辈教授给你的那套养气活血功法，天天都得练，听见没有？”他抓着人儿轻摇了下，一双巨掌扣着女子缩起的肩膀几能将之合握</p>
李明沁突然想到“啊，谷主前辈……她老人家来了是不是？我迷迷糊糊间好像有听到她……”</p>
“阿沁还没回答本王刚刚问话”</p>
“……唔，听见了”她咬咬唇，温驯又乖觉地点头</p>
“往后饮食也需忌口，一切寒凉之物皆不可食，尤其是瓜果，听见没有？”又轻摇她一下，催促她应承</p>
“这怎么可以？西关这儿产出的各类瓜果就是格外好吃啊！瓜果就是西关特产，香瓜、蛇瓜、西瓜、蜜瓜什么的，都多汁又美味得很的，还不让吃……”越说越小声，男人那双峻目微微眯起，瞅得她不得不妥协“……嗯，听见了”有些小委屈</p>
封劲野道：“所以，阿沁若不想为自己活，也得为本王好好活着，听见没有？”抓着人儿再晃第三下</p>
李明沁喉头有些哽咽，先点点头，好一会儿才郑重挤出声音“嗯，听见了”</p>
终于，那双大手松开对她的掌握</p>
她又一次坐回自个儿的小腿肚，但这一次没再垮着肩、拱着背，她脸蛋起了些血色，内心有些不知所措，却听封劲野再次出声道——</p>
“都听见了，那很好那么，阿沁今夜的道歉，本王亦都听见了，听得清清楚楚，也接受你的歉意，不生你的气了”</p>
李明沁先是张大清润双眸，掀唇欲语却未语泪先流，不是之前那般嚎啕大哭，而是乍然间意动，不小心便滚落两串珍珠泪</p>
“你肯要我的道歉……你、你不生我气了……”两串泪之后又是两串，然后依旧想哭想笑，但这一次想哭是因内心欢喜，想笑绝非苦笑</p>
男人探掌过来擦掉她颊面上的泪，她媒首一偏，脸蛋偎进那粗砺温热的掌心中，一双柔荑分别覆在那手背以及粗腕上</p>
她掩下泪湿的双睫，眷恋地发出一声叹息</p>
封劲野刚峻的脸上棱角渐软，记起一事，问道：“你说，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欲对我说，是掉进湖里生死挣扎间，才想起一直忘记说出来……所以究竟是何重要之事，眼下能说了？”</p>
他看到那双好看的眼睛缓缓张开，激滥水汽的眸底似拢着他的倒影</p>
李明沁轻抿了抿唇瓣，慢慢地道：“上一世，王爷被我喂下迷药，在即将要丧失意识之前，你靠在我身上，问了我一个问题，当时我来不及回答，你也来不及听取，你那时问……”</p>
“阿沁是否曾真心待我？”封劲野接续她的话，将问题重现，声音轻沉</p>
她点点头，拉下他的单掌握在手中，专注望他，再启唇仍是慢悠悠的语调——</p>
“封劲野……我，李明沁，是真心待你的从上一世嫁给你到这一世的重生相逢，我虽有错事，但对待你，永远都是真心……嫁你为妻，便是真心想与你白头到老，尽管后来毁在我自个儿手中，但那时候的心意再真切不过，如今重生此世，真心想见你好好的，要你安然无虞，真心想你得偿所愿，再无遗憾，我是真心……”突然一顿，雪颊红晕扩染，她再次抿抿唇“……觉得你很好很好”</p>
柔荑蓦地遭大掌反握，那力道微微握疼了她，像也一下子握住她此刻怦然跳动的心下一瞬她人就被扯带过去，落入男人的怀里，眼前黑幕罩下，唇已被吻住</p>
她腰身缠上一条铁臂，后脑杓被一掌稳稳托着，封劲野出手霸道，但落在她唇上的吻却轻慢温柔，舌忝吮不休</p>
这一刻到底等了多久？</p>
真真是从上一世等到这一世，彷佛九天之上与九泉之下都走了个遍，早都算不清李明沁自觉口中留着药味，原不想任他再深吻，但两片唇儿到底被诱哄开了，唇舌缠绵间，身子瑟瑟颤抖，悸动的泪水从轻掩的睫下滑落</p>
生与死，毅然赴死与无端重生，当中的爱恨悔悟把她折磨得够呛了</p>
此际落在他怀中，宛若被禁锢一般无法挣月兑也没想挣月兑，只觉得一切的一切，什么都可以抛却，多想余生与他就这样亲密要好着，再无错失，再无悔恨，再无生死别离</p>
不知吻了多久，鼻侧相触，四片唇仍或重或轻贴靠，他的气息温烫烫地拂在她面上与唇齿间——</p>
“阿沁可知，本王早就想好了”</p>
她一脸迷蒙，一脸不自知的春情，下意识喃喃问“想好……什么事？”</p>
那阔阔的峻唇咧出一道愉悦的弧“来西关之前便已决定，这一次定要把阿沁逮回本王身边，不管你肯不肯，乐意不乐意，都得是我的人”</p>
李明沁擡头拉出些微距离，怔怔地望进他湛亮的目中，明白了他所说的话后，她心口麻麻的，却也如浸了蜜一般漫出甘甜</p>
他又道：“得知你离开帝都前往西关，本王一开始怒极，以为你又要弃了我，若非当时朝局大事未定，本王必亲自来追”</p>
“哪里是要弃你？在帝都时我们两家……就那样了，要来西关前，我是真想过要同你提一提，但那时候与你见面常不欢而散，后来想着，等到了西关与清泉谷义诊团的大伙儿碰头了，或者确定要在这儿久居，届时再写信知会你一声……”结果一拖再拖，几度将纸摊开在前，却迟迟无法落笔，拿捏不出究竟该用何种心境书写给他的信</p>
封劲野触上她略闪烁的眼神，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当下收紧臂膀将她的身子压向自己，嘴上却故意不饶人——</p>
“阿沁就想想罢了，想同我提一提，想写信给我，全用想的，真心何有？”</p>
“有的，有的，明明都是真心啊！”她急声轻嚷，忽见他忍俊不住般扬起嘴角，才知被他戏弄了去“封劲野你……”</p>
推了男人胸膛两下都没能撼动他半分，她恶向胆边生，改而勇敢扑上</p>
他不是说她全用想的，没有真心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