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没有“失忆”的第三天
等贺久倪接到管家的消息,风驰电掣的回到家时,就看见席锦园半压着温远斜靠在沙发上,温远衬衣的衣领被扯开了大半,他一只手扯着衬衣不让它滑落,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沙发背,宣软的沙发被按下去一块,指骨突出。席锦园还笑嘻嘻的在人身上磨蹭,像一只小狗,时间总是格外优待他,28岁的人了,还和之前一样。
贺久倪鞋都没换,上前推开没用的管家,一把把席锦园抓起来,轻轻摔到一边。
“唉唉唉,谁啊谁啊,你咋回来了……我还想找你呢,小远哥回来了你都不说一声?呸,狗男人。”席锦园气势一虚,尴尬摸摸鼻梁,看着贺久倪还有些生气,不过毕竟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伙伴,再加上这人对自己一向是包容惯了的,席锦园话锋一转,立马又挺直了腰杆。
但是贺久倪没看他,握住温远抓在沙发背上的手,托着他的腰把人扶起来,这才转过沙发,给温远摆好拖鞋,一屁股坐在两人中间隔开。
“你怎么来了。”贺久倪憋着气。
温远把衬衣系好坐直,太阳穴突突地跳,要不是余光发现贺久倪的视线一直放在自己身上,他早就跳起来跑回自己房间了。
“你太久没有回家了,伯母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事,你以为我想来啊。”
席锦园有张精致的脸,圆圆的杏眼,小巧圆润的鼻头,艳如花瓣的嘴唇,只要不开口说话,谁都会以为这是一个omega,比温远这个omega更omega,但只要一开口,十有八九会把人气死。
温远之前经常会艳羡地偷看席锦园,羡慕他可亲的父母,羡慕他严厉但护短的大哥,羡慕他有一位真心交付两情相悦的爱人,羡慕他还有贺久倪在暗处不着痕迹的保护,甚至羡慕他beta的身份,起码不用跟自己似的,一辈子只有被选择的命运。
不过羡慕归羡慕,在后来那些拼尽全力才能生存的时间里,他再也没有时间顾及这些。
“等等等等,你可别想着转移话题,小远哥……”
“他比你小,叫什么哥。”贺久倪止住席锦园的话,“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
“??不是……你这样我可跟伯母说了啊,让伯母收拾你。”
“……”
温远听着他们的声音渐渐模糊,之前也是这样,总也跟不上话。
他在没死之前,确实比席锦园大一岁,现在,席锦园应该是28了吧,温远拧着眉想。
趁着两人一来一往的说话的空,温远又被带入了他不到18岁刚来的那些时候,那时候席锦园时常还会在贺久倪这里住,二楼的侧卧是专属于他的,无非是跟父母闹别扭了,跟男朋友吵架了,或者单纯想找好兄弟玩儿等等原因,他们两家本来就是世交,对彼此也是知根知底,一个alpha一个beta自然不会有什么忌讳,要不是那件事发生,谁也不知道贺久倪对自己的发小会有其他的心思。
因为这种偷偷摸摸的喜欢,贺久倪愿意把所有的一切都给席锦园,只要他喜欢,所以前院后院里全是花,因为席锦园喜欢这样飘动的花海和随风四处荡漾的香气,房间也是按照他们的喜好布置的,在温远还没有来之前。他们有共同的生活环境,成长轨迹大抵相同,审美也相仿,两人一拍即合。
他们本来就云泥之别,温远在深夜睡不着的时候,也检讨过自己,从小可能讨好型人格习惯了,连这些也看不出来,白白闹了那么多笑话。
可平心而论,贺久倪,是温远从小到大,在他那些满是阴晦算计的人生里,对他最好的人了。像是对待一只可怜的流浪猫一样。
席锦园对温远好奇极了,但好歹没当场问他脖子上的隔离圈是怎么回事,看贺久倪这紧张的反应,他忍不住笑着捶了贺久倪一拳,“早怎么不知道你这么重色轻友呀。”明媚的脸上全是调侃的笑意。
“你这样我可不能让你做我家宝贝的干爹了。”席锦园皱着鼻子夸张吸了两口气,“长大之后我家宝贝可不能让男朋友吃得死死地。”
贺久倪第一反应就是看温远。
温远半佝着腰,头低垂,过长的碎发遮住眼睛,看不清楚表情,只有尖细的下巴,唇色很淡,一言不发。
“给关锐打电话,让他来接人。”贺久倪吩咐管家。
“你好不仗义!”
没等管家走,席锦园早就跳了出去,“噔噔噔”就往楼上跑。
温远被这场闹剧吵得心烦,无论如何,只想赶快结束,或者结束自己。
“温远,他这人就是这样……”
“嗯。”
贺久倪看着正襟危坐的温远,“可以做朋友,要试试吗?”
温远愣神,心里愈发烦躁,只感觉这些人都有病,直接扭头,忽略掉贺久倪的话,全当没听见。
“他之前受伤,当时还怀着孕,医生给他做过催眠,记忆有一部分的遗漏,所以有些搞混了,他比你大,但是人幼稚,你想怎么称呼他都可以。”
温远听在心里,渐渐有了完整的想法,不出意外的话,那次在海蓝大厦,应该是一伤一亡,死的是自己,席锦园受了伤之后被催眠忘记了温远当着他的面死亡的事实。
然后生活依旧,他还是那么开朗活泼。
温远迟了好久才点头,并没有多问。
贺久倪面沉如水,他细细观察着温远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他觉得温远不太一样了,先不提跟最初那个叽叽喳喳喜欢耍赖皮的温远,单是和之后那个沉默寡言的温远就不同,那个温远还会难过,开心,眼前的这个更多时候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对外界一切事情都失去了兴趣,也包括对自己。被忽略的感觉不太好受,贺久倪有心弥补温远,但仿佛是碰上了一团棉花无处下手。
解阳家作为医学世家,掌握着华国最顶尖的医术水平,绝对不会出错,可到底是为什么,催眠之后的席锦园嘻嘻哈哈一如往常,只是忘掉了痛苦的部分,而温远,却改头换面一般。
贺久倪想过很多种可能。
温远想离开和贺久倪一起坐着的沙发,还没想好借口,就被人突兀的搂进怀里,他身体一抖,被席锦园饿狼扑食一样的熊抱搞怕了。
“别动,我看看。”贺久倪单手揽住温远的腰把人拉进自己身边,一只手剥开衬衣领口,隔离圈周围一圈红色的印痕。
“这是?锦园刚刚弄得?”红痕在苍白的皮肤映衬下格外显眼。
温远半天没反应过来,被迫靠近贺久倪时脑子里嗡嗡作响,身体马上给他做出了直接反应,也不管他说什么,温远使劲推拒着他的胸膛,“别,别这样,我想吐。”
声音还是软的,可身体在贺久倪松劲的瞬间就离开了。
贺久倪看着疾步走向洗手间的温远,被关门的声音振醒。
温远在洗手间里吐得昏天黑地,连什么时候席锦园走了都不知道,他倚靠着墙边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上四个圆圆的灯泡,捕捉轻微的气流,他并不关心他们如何如何,只希望能安静些。
能让他平安待到回家的时候就好了。
温远双手撑着洗漱台,领口解开了两颗,他歪头看着隔离环周围散落的痕迹,拿毛巾擦了擦才扣好扣子出去。
贺久倪就等在门口,斜靠着墙面。
“温远,是不舒服吗?”他隔了一小段距离问,不会让温远感到冒犯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