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没有“失忆”的第三一天
温远万万没想到会是森・詹姆士的来电,这对他来说跟催命无异。
电话接通时森・詹姆士没有用温远熟悉的,逗弄玩具一样的语调跟他说话,只是简短通知他下课之后去红楼顶部阳台西侧的柱子后面等着。
温远的一切他似乎都了如指掌。
“如果你不想要回你的腺体,随意。”
温远当然想,不过这绝不是因为腺体是他在影星的凭证,而是如果他要想回到古地球,腺体的完整是一个必要条件。这很不可思议,但是从最近查到的资料上来看确实是这样,他们在地球时跟常人无异,来到影星之后才被定义为omega――一种可以延续后代的怪物,他本来是该娶妻生子的。温远拧眉想了一下午,等最后的下课铃声响起时才下定决心。
温远逆着人群往上走,一言不发,冷酷的黄昏在他脸上勾勒出阴影。
他等了一会儿,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事情,还在纠结要不要给贺母发个短信……奇怪的飞行器就是在这时候落下的,温远双臂挡在脸前往后退一步,这种小型飞行器很擅长隐藏,更多的时候会用于作战偷袭,不用说,一看就是森・詹姆士的手笔。
在飞行器还没落地之前上面就跳下来两个武装完备的人,他们脸上的黑色面罩遮住眼睛以下部位,身形健壮。
在温远反应过来之前,这两个人已经跑到他面前,一个人矫健地控制住温远,另一个人迅速给他注射药物。
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詹姆士的城堡里躺着了,还是之前那个小房间,不过在这里温远从来都没有正确的辨别出方向过,他只知道这个房间大概在进大门直走到岔口左拐两次之后右向继续走的第四个门,之前他在这里极少出去,除非是向松要见他――只有这时候森・詹姆士才会让人绑住并且蒙住他的眼押到主卧,在进门之前才把他松开。
可现在向松死了,温远蜷缩在小床上,窗帘并没有拉上,这里已经是秋天,但是对于一个典型海洋性气候的国家春天和冬天并没有很大的区别,这一次森・詹姆士并没有绑着他,温远缓慢警惕地从床上站起来,对于铁架床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如履薄冰,好在并没有异常。他轻轻走到窗台边看着广袤的青色草坪,和多年前并没有变化,只有自己死了一遍。
看了一会儿后他才想起贺久倪,心里甚至产出一种报复的快感,温远不知道自己拧着劲儿到底在和谁过不去,他永远都是别人的退而求其次,连死亡自己都掌控不了,这一次也一样。
也不一样,向松死了。不知道森・詹姆士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但是温远都只能接受,他本来就是一个疯子。
他没有动,直到森・詹姆士派人来叫他。
温远熟练地伸出双臂并到一起垂头,但预料之外的并没有人来向往常一样绑他的双手,也没有蒙住他的眼睛,那个女仆只是冷冰冰地看着他,“走吧,主人找你。”
这只是他感到奇怪的开始,当温远真正在顶楼看到森・詹姆士时,他震惊于这个强悍男人的颓丧,阴郁的双眼镶嵌在胡子拉碴的脸上,随意系住的长袍露出大半精壮的胸膛,套了一条皱皱巴巴的裤子,到处是烈酒的味道,但是他不抽烟,曾经向松跟温远说过是因为自己闻不了烟味森・詹姆士才戒掉的。
森・詹姆士靠在黑色真皮沙发上,仰着头盯住尖塔上面的锁链,“好久不见,小老鼠。”
整个房间贴满了向松的照片,温远远远地站着,“好久不见。”
“怎么样,你现在高不高兴?向松死了,你的腺体马上就可以物归原主。”
“……”
温远不知道怎么接话,他看着陡然站起来像一只猎豹一样冲过来的男人本能想要躲避,刚抬脚就被掐着脖子按到了一旁的墙壁上。
“是不是你,每天都在诅咒向松死?!”
温远被掐得喘不过气,求生的本能让他勉强发出气音,“我说过……可以不要腺体的。”
森・詹姆士眯着呀靠近温远的脸庞,一直到鼻尖对着鼻尖,温远能闻到他说话呼吸间的酒味。
他骤然松手,转身光着脚走到桌前拿起纸巾擦了擦手,“呵,小老鼠,这几年你藏得够深啊,害我找了一段时间。”
喉咙里有强烈的灼烧感,温远忍不住咳嗽,但森~詹姆士并不在意他是否回话,“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他摸着一张照片上向松的脸,“你却一点变化都没有。”
“向松从来都不来这里,这些照片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小老鼠,你是第一个能够进来参观的活人,怎么样,是不是感到很荣幸?让我猜猜,你是不是还会疑惑为什么我会让你来这里?”
森・詹姆士只是斜斜瞥了温远一眼,“你大可不必对我如此戒备,既然我答应了向松要把腺体给你,那我就一定不会食言。”
“怎么,你不高兴吗?说话!”
森・詹姆士随手把一个酒瓶扔到温远面前,玻璃破碎的声音让死寂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没什么好高兴的。”
“哦?怎么说?”
温远牵扯着嘶哑的嗓子,“给或不给,从来不是我说了算,于你,也是希望向松开心。”
“我允许你提他的名字了?”森・詹姆士阴惨惨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不过……你也没失忆嘛,我看着你在那个alpha面前玩起了失忆的游戏,还以为你真的换了一个芯子,很会骗人啊,小老鼠。”
温远在这个瞬间感觉血液都凝固住了,他双手握拳放在身侧,没有否认。
“真是狡猾,亏那个alpha还千里迢迢追了过来。”
贺久倪过来了?
“别疑惑小老鼠,我可没骗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
“生气了?”
温远缓缓吸气,努力保持镇定,好多年不见,森・詹姆士愈发喜怒无常。
“腺体你可以带走,我倒是很想会会那个alpha,你会心疼他吗,小老鼠?”
森・詹姆士过来递给温远一杯烈酒,“如果你说心疼……那当然也改变不了什么,如果不是他,当初你也不会受这些罪不是?”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儿的玩意,捏了捏温远的耳朵就顺着后脖颈摸下去,果然摸到了黑色的颈圈,森・詹姆士一把扣住扯下来,突然的动作让温远手里的酒全部洒出,脖子上已经被勒出血。
“嗤,晦气。”
疯子,温远手里的酒杯被这个男人拿去,不知为何突然不悦,“你去房间待着吧,时间合适就做手术。”他的声音冷酷无比。
温远飞似的离开顶楼,一路上跌跌撞撞,经过的佣人对他视而不见,仿佛他只是一个透明的幽灵。
然后他就在这个古堡“迷宫”里迷路了,温远看着前面层层叠叠长相一样的房门,在前后无人的情况下,他走进黑暗的角落剧烈的咳嗽起来,像是要把在顶楼压下去的一块咳出来。
可能是一个小时,也可能更久,温远在自己体力耗尽的时候找到了一个回旋楼梯――这里已经成了装饰品,其他人都会乘坐专门的升降电梯。温远一层层的走,他到现在都没有回到一楼,他感觉一种异样的担心,也许森・詹姆士就是想用这种办法让他困死在古堡。
外面的天完全黑了下来,温远开始看不清脚下的路,他只有一层一层地摸索,整个回旋楼梯都在寂寞的黑夜中孤独回响他的脚步声,“哒,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