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存在的虫
从来不存在的虫
翼剑划破圆鼓的卵泡,卵泡顿时像泄了气的球般瘪下去,哗啦啦地涌出被液体包裹住的发丝,木萧拨开发丝,里面的截小臂袒露在两人眼前。
“小臂内侧没有虫纹,主人是只雄虫。”木萧戴上手套,捡起那截小臂左右翻看。
“除了这只小臂,其他的器官和肢体应该被卵泡消化完了,你说为什么藤蔓只捉了我们?”阿尔瑞德问题一出,久久没得到回应,他低头看向盯着残肢发呆的雌虫,问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木萧用指腹抹着那截小臂腕部的红色胎记,擦不掉……内心油然冒出的诡异想法,让他自脚底生出骨悚然的寒意。
阿尔瑞德见没有反应,轻拍了下木萧的肩部,冷冽的刃光闪来,他敏捷地侧过身,扼住不知何时抽出匕首的木萧:“你怎么了?”
木萧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差点刺伤同伴,连忙收起匕首:“抱歉……我……”
阿尔瑞德猜测木萧有可能认识那截手臂的主人,见他并没有开口的意思,摇摇头,再问了遍刚才的问题:“我们俩是被藤蔓有目的捉来的?”
答案显然易见,捉他们来并没有展现出攻击倾向,将他们作为卵泡的养料,那就是希望他们搜查到或者看到什么。
两人心有灵犀,眼神交换间,便肯定对方和自己所想的一样。
可到底希望他们搜查或者看到什么呢?木萧环视四周封闭的空间,除了悬挂着的卵泡,并没有特别之处,他和阿尔瑞德摸索着洞壁,寻找着暗藏的机关。
木萧突然摁到片过于松软的泥土,稍微实力,那片泥土就坍塌,露出漆黑的通道来,他尝试着钻进去,能够供只成年雌虫进入,他转头打算叫阿尔瑞德跟随他进来,但身后的那片光亮骤然消失,洞口被土又封住了。
阿尔瑞德攥紧拳头,捶打着那片泥壁,呼喊着雌虫的名字,却无虫回应。
木萧明白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只能循着通道向前爬,他向来随性惯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手都撑酸了,前面才堪堪透出点光亮来,他咬紧牙关,加快了速度,终于爬出了那洞口。
骤然明亮的光让他不适的眨了眨眼,但眼前的一幕,让他更加不适。
巨大的卵泡内悬浮着众多的器官和被分解的肢体,以至于浑白的液体渐渐转向浊红,卵泡顶部延伸着条青紫色的导管正输往洞xue顶部的树根。
“来啦?”清润的声音自卵泡后响起,莫尔斯满目笑意地朝木萧走来。
木萧手执翼剑,毫不犹豫地抵在雄虫的心脏,面无表情地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你觉得呢?偌闻的恋人……”莫尔斯没有任何的惧意,他沉吟几声,仿佛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真正的莫尔斯呢或者一开始就不存在真正的莫尔斯?”木萧直接打断他的话,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卵泡内的那截断臂的主人才是莫尔斯,按照被吸收的程度,应该去世了很长段时间。
莫尔斯没有被拆穿的诧异,他眼底闪过抹兴奋的光芒,点了点木萧脖颈间的惩戒环,说道:“我可以帮你解除桎梏,还你自己,加入我们吧,与其做个受制的工具,不如做个自由的工具。”
“我不可能加入你们,所以你是蟾蜍族的人”木萧听懂了对方想要他背叛虫族,但他不能让原身成为自己种族的背叛者。
莫尔斯没有说话,他还是像往常般温柔地笑着,然后趁木萧不注意,握住翼剑的剑尖捅入自己的胸口。
木萧膛目结舌地看着突然发生的一切,脑袋里思绪混乱。
“莫尔斯!”尖锐刺耳的呼喊声从他身后响起,木萧转过头,竟然看见了偌闻。
偌闻眦目欲裂,他奋力推开木萧,抱住瘫软在地的莫尔斯。
木萧手足无措,他看向手中的剑,又迷茫地望向四周,原本的洞xue卵泡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片烟雾弥漫的绿林。
闻声赶来的泽雨和安德烈见到这片景象时也楞住了,他们连忙拉住暴怒的偌闻:“怎么回事?木萧你怎么在这里,还有……”
“我明明在洞xue里,还有莫尔斯不是……”
偌闻完全听不进去任何的解释,只知道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挣扎着,眼底猩红地剜向木萧:“放开我!我亲眼目睹的还有假吗?你们始终站在木萧那边,现在连唯一在乎我的人都被杀了,你们还要我怎样?”
泽雨将随身携带的镇定剂扎在偌闻后颈上,雌虫抽搐了几秒昏睡过去。
两虫将偌闻放在树荫后,瞥了眼地上凉透了的莫尔斯尸体,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他们包庇木萧,而是疑点太多,被卷走的木萧怎么和突然走失的莫尔斯碰见,甚至大动干戈,还有在寻找他们时,拾到昏迷的阿尔瑞德。
木萧把自己在洞xue所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们俩。
泽雨听完后沉默了,这件事过于棘手,没有其他证人,木萧所说的洞xue也不知道在哪,即使他们相信,那偌闻呢?亲眼见到爱人死在友人的剑下,不是轻易就能缓过来的。
木萧坐在河畔,他抱住翼剑,剑尾处的红色昭示着一切都不是梦,他望向荡起涟漪的河水,水面盛着他熟悉的面容,或许所经历的一切是场梦呢。
眼尾余光瞄见身后出现的黑影,他没有反抗,被虫揪着头发摁向河里,水下万物都寂静了,只有耳膜处流动的水流声,强烈的窒息感给他带来了来到虫族极少的安全感。
对不起木萧,我已经很努力的生活了……
就在木萧以为生命快要结束的那刻,一股力将他拉出水面,紧接着鼓点般的心跳声贴在他耳边,鼻翼间淡淡的栀子花味,让他认出了是谁。
阿尔瑞德慌忙地用袖子擦拭雌虫脸上的潮湿,见他没事,便加重了手中力道,像护幼崽般,将他紧紧拢入怀中。
木萧看着被安德烈压制住的偌闻,无力地闭上眼,可对面的痛呵难以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