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稠 - 谁让谁吃闭言羹 - 侬礼安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黏稠

黏稠

踏出四有苑,俞希闻才想起自己没问俞闲婚车接送地在哪里。他的世界一向没有手机的事,平时只在需要陈延联系时才会碰一下,出门压根不带,这次自然也没有带出来。他只好扭头问肩上的两个小家伙:“闲姐姐有没有告诉过你们婚车的接送地?”

阿甲说:“好像叫什么福……”

“福愿雅轩,”詹祥道,“b栋204房,离这儿大概45分钟路程。”

阿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跑那么远?明明四有苑离博欢酒店不远啊,迎亲需要特意跑到外面租个房子?这好像……不合理吧?”

詹祥解释道:“闲姐姐说这是‘何遂意’买下的房子。她跟‘何遂意’提过接亲就在我们家,但‘何遂意’不肯,说是福愿雅轩那儿离酒店更近,还说他们家风俗就是这样,他早准备了两套婚房,一套在福愿,另一套在连港。结婚当日是把新娘子从福愿接到酒店,举办完婚宴回连港,而不是从家里过去。”

“……”阿甲想了一下,说:“听上去好像不是很靠谱。”

“是不靠谱,”俞希闻边说边用余光扫向项鸣,“你都能听出不对劲来,你闲姐姐也能听出来。——想来俞闲信你的话,坚决认为何遂意被邪祟附身,就是因为这件事。”

后半句话是说给项鸣听的。项鸣点头,道:“毕竟事关自己爱人的性命,她马虎不得。”

阿甲扭头看詹祥。詹祥见他还一头雾水,提醒道:“你忘记啦?妈妈在家里布了吞噬邪祟的除煞阵法。”

俞闲之所以透过这件事确定何遂意被附身,是因为除煞阵法。先前说过,陈延不能随意出四有苑。他早已不是凡人,强留世间是因为执念未了,而这些年来,十殿阎罗处的阴差一直在找他;除煞阵法是俞希闻所创,阵眼在客厅隐蔽处。十殿阎罗处的人若是经过四有苑,阵法会即刻触发,九个站在不同方位的踊会在瞬间牢牢锁住屋内的能量场,为陈延罩上特制的金刚罩,避免陈延的气息蔓延到门外。既是阵法,阴差肯定知道这里异于平常地,免不了要查看一番,但四有苑a座里的住户本就大多不是凡人,阴差也心知肚明,因此只远远透视,不作任何打扰。有了这只挡箭牌,他们只能看见镇住邪祟的阵法,察觉不到陈延的存在。

“何遂意”内心有鬼,接触俞闲前必定做过功课,知道这个阵法的存在。但他毕竟没亲触过——没有哪个邪祟敢小看阵法的威力。何况他也跟阴差一样,看到的是镇住了邪祟的场景。因此不敢踏入四有苑半步,这才编出所谓风俗的谎言。

“但那阵法的确能够镇住其他邪祟,”詹祥补充道:“妈妈摸爬打滚那么多年,实力不是盖的。”

项鸣评价道:“这话说得公道。我爱听。”

俞希闻瞥他一眼,拐进小道去。从四有苑到福愿雅轩需要45分钟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虽说用凭心门过去也就十几分钟的事,但俞希闻想坐地铁过去。一来是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变得很陌生,二来是想在过去路上看看四周的环境——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等着自己。

项鸣和他并肩同行,不知在想什么,一路无话。稻米色般的光粒子飘在空气中,斑驳树影打在项鸣侧脸上。睡一觉起来,他又换了一张脸,不再是俊俏的少年模样,而是脸庞线条冷硬,不茍言笑状的成年男人模样。如同黑白漫画里的执掌人生死权的主人公,一举一动间迸出雪原般的岑寂与孤独。

俞希闻收回目光,边踏边默数脚下的盲人砖。片刻后率先打破沉默,问:“有镜子吗?”

项鸣道:“没有。你要镜子做什么?俞闲不就长你这样?不需要伪装。”

俞希闻把手伸过去,说:“你没有,那言言也没有吗?欸,说起来,怎么没见到它和安允?”

也是被突如其来的觉察给扰乱心思,俞希闻才发现自己出门前就不见他们的身影。

项鸣语气低沉,夹着点不满情绪,似乎对这个称呼不是很满意:“它的镜子早就碎了。安允有点事要办,吃过饭就带着它出了门。”

“这样,”下个路口要拐弯走上坡路,俞希闻把铜钱耳钉拿出来,转身停在项鸣跟前,举起来,“那只好麻烦你帮我戴上。”

俞闲也整日戴着铜钱耳钉,因此,这是必要的。

“……”项鸣紧急刹步。他钉在俞希闻面前,不知想到什么,眨眨眼。俞希闻坦荡地任他看,眼底铺满细碎的星子。这双桃花眼能轻易摄人心魂,定定看人时,会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项鸣喉头滚动,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沉默地接过,靠近俞希闻,把没坠着铜钱的那头耳链小心地穿进耳洞里,随后带着耳链子绕到侧边的另一个耳洞,穿进去。

虽然项鸣替换了新的耳链子,但依然是蛇骨的款式,所以不会觉得痛。稍微调整了下耳链子,项鸣才把铜钱耳钉嵌进耳垂上的洞。完毕,他轻轻地捏下俞希闻的耳垂,软软的,“可以了。”

俞希闻没动手摸,往前挪了一小步。项鸣的呼吸喷洒在他颈项间,他微微擡头,对项鸣道:“好像耳链子有点松,你再给调调吧。”

项鸣便又动手调起来。他的指腹似乎长有茧子,俞希闻叫他触碰得有些瘙痒。擡眼一看,——他没项鸣高,视线平直时会看见项鸣的喉结。往上看,项鸣的下巴长了些胡茬,他觉得上手摸的话肯定很扎手。

待项鸣调好,俞希闻微微一笑,道:“谢谢。”

阿甲踩着路边的木栅栏往前跑,见俞希闻停下,也顿住。回头一看,俞希闻和项鸣的影子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阿甲身后是石头铺就的台阶,往下走拐个弯上上坡,走一段才能见到地铁站。见俞希闻终于转身,和项鸣并肩而来,他便爬到台阶的栏杆上,背对詹祥,一屁股坐在上面,整个人放松地往下滑。

詹祥正想着事情,被他这么一撞,不是俞希闻正好看见,抻手一拦,差点就飞出去了。他有些脾气:“阿甲!你别仗着路人看不见你就胡闹好吗!”

阿甲嘟囔几句。多动症儿童,不动浑身不自在,扭头要跟詹祥说话,见詹祥脸红得跟小番茄似的,稀奇道:“欸你脸红什么?”

詹祥说:“谁脸红?”阿甲还要反驳,就被詹祥推着往前走,“快走快走。”

说话间几人已下台阶,拐到地铁站门口。俞希闻把阿甲拿到电梯扶手上,警告他不要胡闹。项鸣走在俞希闻身后,俞希闻扭头瞥他一眼,没说什么。等来到过闸机,俞希闻掏出久没用的交通卡,滴一声通过闸机。回头一看,果然,项鸣正打算翻过来,一手已经撑在闸机显示屏上。

他急忙抓住项鸣的胳膊,说:“别这样!”

要真的翻过来,铁定会被地铁人员找麻烦。俞希闻再次把交通卡覆在感应屏上,闸道放行,他朝快步赶来的地铁工作人员笑了笑,对项鸣说:“过来吧。”

项鸣大爷似地走在俞希闻跟前。今天是周末,这个时间段又是下班高峰期,他们一进三号线,便被蜂拥而至的人流冲散。一眨眼项鸣就不见身影,俞希闻想回头看看,却被拥挤的人潮搡着往车厢里推,身边有人喊道:“啊我的耳机!”一阵骚动。偏生车厢在这时开动,俞希闻没抓住扶手,踉跄一脚,惯性使得他不得不往身旁的人跌过去。

一只手横过来,及时拉住他。俞希闻擡眼一看,项鸣镇定地背抵座位挡板,自然地伸手环住他的腰。

“过来。”项鸣拍拍他的后腰。

“嗯……”俞希闻抓住项鸣的衣服,说:“十个站之后就下车。”

“知道。”项鸣道:“没记错的话下一站人会更多,我抱着你?”

俞希闻嘟囔几句,项鸣没听清,还想开口问清楚,就见下一站的车门打开,又涌进许多人。俞希闻往项鸣身上贴,额头时不时往项鸣的胸膛撞一下。

虽然开有空调,但毕竟在密封车厢,空气难免粘稠。俞希闻问:“他们去了哪里?”

项鸣视线往上移,“那儿。”阿甲和詹祥就坐在扶手杠上面。

俞希闻没再说话。他抓着项鸣的衣服,指骨时不时碰到项鸣的腰。很快,列车停下,这一站如项鸣所说,更多人挤了进来,两人也因此贴得更近。四周挤得不能转身,俞希闻忽然伸出胳膊,环住项鸣挺直的背。

项鸣的心被星星砸中,留痕不散。这是俞希闻失忆以来第一次主动抱他。他忍不住试探地把嘴唇轻轻贴在俞希闻的耳尖上。炙热的呼吸随之而出,带给俞希闻黏稠不散的秘而不宣。

只见俞希闻微微侧脸,眼睛瞥向地点显示屏。

“还有三个站,”俞希闻数了几分钟,才道。

项鸣盯着俞希闻的锁骨,沿下似乎冒了点汗。他不动声色地说:“地铁的空调开得不够力。”

俞希闻默不作声。十分钟后,他们出了地铁站。俞希闻刚下台阶,就听一声:“可算找到你了!”迎面冲来一个着急忙慌的女人,边拉住他胳膊大步朝前走,边说:“啊呀我说闲儿你怎么回事啊?怎么现在才来?打你电话怎么不通啊!今天是重要日子,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说你平时迷迷糊糊也就算了,怎么要吃酒席了还这么不上心呐?!快点跟上,何遂意都到楼下了,你妆没画,婚纱没穿,要是错过吉时可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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