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遗言
第370章遗言
水雨斋这个时候已经拥着被子坐起身来了，看见水菀云，嘴角露出一丝极为和蔼可亲的笑意，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床头的位置，唤道：“来，云儿，过来爹这里坐坐，让爹好好看看你。”水菀云从未受过水雨斋这样充满柔情的目光与声音，一时之间不由有些受宠若惊，眼中一下子泛起了泪花，当下回身去看宇文清歌。
宇文清歌轻轻拥抱了一下水菀云，低声道：“过去吧。”
他很清楚，年幼时对父爱的缺失，在水菀云的心中或多或少还是留有阴影的。所以，此刻面对水雨斋的主动示好，宇文清歌内心里也为水菀云感到高兴。
水菀云朝宇文清歌感激地点了点头，然后缓缓走向水雨斋。
“来，坐下。”水雨斋语气充满慈爱。
可是水菀云却清楚地发现水雨斋眼中似乎有着茫然。
“父亲……”水菀云轻声唤着。
水雨斋拉着水菀云坐下，大手轻轻覆盖在水菀云交织放在一起的双手上，轻声道：“我知道你心里是恨月儿的，觉得是月儿抢走了的一切。但是，爹依然希望你不要恨她。毕竟不管如何，你如今都是比她好了许多倍。你如今是备受宠爱的三皇子妃，你还有‘念奴娇’那么庞大的产业。而月儿她……月儿她什么都没有，她如今还失去了娘亲，太子与她的婚事迟迟没有定下来只怕也是黄了。云儿，不论你们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眼下，她的的确确是际遇悲惨，所以，爹希望不管月儿做了什么，你都要原谅她。她是你的妹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水菀云的心头有了不详的预感。
毫无疑问，水雨斋此刻说的这些话，很像是在交代遗言。
水菀云用力摇头，制止水雨斋接着说下去：“爹，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呢？您心疼妹妹，那么您就应该快点好起来，这样就可以好好照顾妹妹了。妹妹天资聪颖，若是有爹爹在后头辅导，迟早有一天，她会拥有比‘念奴娇’生意更加兴隆的店铺。父亲……”
“不，云儿……咳咳咳……”水雨斋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最近暴瘦下来的五官几乎都挤在了一起，他摇了摇头，声音听起来已经是疲惫不堪：“云儿，我大限将至，月儿就托付给你了。你一直都是个善良的好孩子，爹相信你一定不会……一定不会……咳咳咳……好好照顾月儿……咳咳咳……”
“爹……”水菀云察觉到水雨斋搭在自己手上的手正在逐渐失去力气，心头恐惧感不由开始扩散，她失声喊道。
而这时候，水摘月已经像是旋风一般冲了进来，站在床头，看着水雨斋紧闭的双眼青白的脸色，眼泪顿时滚落下来，她扑在水雨斋的身上，一声声如同泣血般哭喊道：“爹，你醒醒啊！爹，我已经长大了，不想玩这些过家家的游戏了！爹，你不要睡觉，你快起来啊！快起来陪月儿玩啊！爹……”
宇文清歌在看见水摘月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担心水摘月会伤害到水菀云，所以立即起身将水菀云挡到了自己的身后。
“清歌，我没事的。”水菀云眼圈儿红红的，她低下头将脸上的泪痕擦干，然后才将宇文清歌扯到一旁，看着水摘月柔声劝道：“月儿，爹已经走了，你要节哀顺变好好照顾自己。”
“爹走了，姐姐高兴吗？”水摘月眼中含着一抹诡异的笑意看着水菀云问道。
水菀云摇头道：“月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心里头跟你一样难过。但是，现在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解决。月儿你先在这里待一会儿，多陪陪父亲，我去跟管家商量一些事情，一会儿就回来。”
“姐姐去吧。”水摘月盯着水菀云的眼睛，嘴角上扬，绽放开一抹冰冷如同地狱之花的笑容。
水菀云与宇文清歌出了卧房之后，脸色顿时苍白如纸，身形都开始踉跄，几乎就要栽倒在地。
宇文清歌忙扶住水菀云，心疼得道：“菀云，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下。”
“不，我不用休息。”水菀云摇头，朝宇文清歌挤出一个一脸轻松的笑意，道：“我真的没事，只是一时之间心理上接受不了罢了。”
“一切都会过去的。”宇文清歌轻轻吻了一下水菀云的耳根子，柔声安抚道。
水菀云用力点头，笑了笑道：“是啊，一切都是会过去的。我相信。”
宇文清歌来水家的次数虽然屈指可数，但是由于近段时间并无刻意隐藏霸道气息，所以水家上上下下的人，见了宇文清歌都会不由自主心生钦佩之情，没有人敢对宇文清歌不敬。但凡是宇文清歌下达的指令，一个个也都是竭尽全力去做好。
水雨斋的身后之事，水菀云原本还想着有点头疼，但是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却见宇文清歌已经带着冬青走了进来。
冬青手里捧着已经切成块的哈密瓜，放到水菀云的跟前，轻声道：“三皇子妃，您都已经大半天没有吃东西了，这是三皇子从漪澜国那边带回来的哈密瓜，香甜可口，您尝一块吧。”
“我没有胃口，拿下去，你们几个分着吃了吧。”水菀云摆手拒绝道。她此刻满腹心思，全是水雨斋已经死亡的事情。诚然，她还没有来得及去消化接受这个现实，但是生活却已经将更加现实的问题全部推到她的跟前了。
在她来不及悲伤的时候，她就必须想好如何给水家上上下下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如何去安排这之后的一切事宜。
“菀云，你就吃一块吧。就算你不想吃，可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想吃啊，你总不能够因为自己的情绪而让孩子受苦吧。”宇文清歌猜准了水菀云绝对不会让孩子受苦的心思，循循善诱道。
果然，当他用小竹签挑了一块送到水菀云嘴边的时候，水菀云没有再拒绝。只是，她的吞咽动作看起来都是近乎机械的。
这样的水菀云，让宇文清歌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