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无法避免
第363章无法避免
“那么，你觉得本宫又是如何认为的呢？”宇文清歌淡淡地问道。野狐将头埋得低低的，听到宇文清歌这般问，不由鼓起勇气抬头偷偷打量了一眼宇文清歌。
可宇文清歌神色当中如同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烟雾，她一时之间竟然不能够猜透他内心的想法。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宇文清歌这些年来藏得这么深，若是这么轻易就能够被她看透，那么太子今时今日也不至于败得如此惨烈。
毕竟，太子对三皇子向来都是有防备的。可所有的防备到今天看来，显然都是功亏一篑。
想到这，野狐摇了摇头，重新低下头去，道：“奴婢愚笨，不敢妄自揣测您的心思。”
“你不是不敢揣测，而是不敢说罢了。”宇文清歌起身走到帐篷口，目光看向外面道：“兄弟情深，乃是人世间最基本的感情。太子有，本皇子又何尝没有。否则的话，野狐你以为你今天还会有命坐在这里与本皇子说话吗？”
别说野狐，便是宇文落影，他要想取他的性命，也并不是不可能。
可他为什么迟迟没有动手，还不是因为也顾念着那份几乎淡薄到看不见的兄弟情义。
然而，宇文落影又是如何回报他的呢？
“本皇子知道你来这里用意何在，但是如今是太子自己将自己往绝路上逼了，如今若是本皇子轻易撤兵，岂不是陷老百姓于不顾！”宇文清歌声音虽不大，却是字字充满力道。
野狐也是个聪慧的，闻弦歌知雅意，听到这里，心中已经确定，宇文清歌对宇文落影并无杀意，当下心头安定下来，也有胆量抬头看着宇文落影的眼睛，问道：“奴婢斗胆问一句话，三皇子对于……太子一位，作何感想？”
“如果有一块肥美的肉，已经烤得香喷喷的，就等着你去享用？你会享用吗？”宇文清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如是道。
野狐垂下头，语调已经有些黯然，却也是在意料当中，当下行礼道：“多谢三皇子的指教，奴婢告退。”
野狐潜回自己帐篷的时候，宇文落影已经静静地在等待。
“去哪了？”
野狐一惊，随后忙含笑上前，道：“没有去哪，不过是去外面探了些情况。”
“什么情况？”宇文落影手里握着粗瓷杯，杯子里的水此时已经凉透。
野狐脸上噙着一抹小心翼翼的笑容，上前给粗瓷杯换上热水，柔声道：“太子，野狐想知道，您如今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我如今的生活，我还有可以选择的权利吗？”
野狐点点头道：“自然是有的。只要您愿意，您完全可以过得随心所欲。”
“可我不愿意。”宇文落影眼中流露出一抹坚定之色，道：“这一战，无法避免。”
“您当真忍心兄弟残杀吗？”野狐哀声道。
宇文落影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道：“既然会残杀，就证明根本就不是什么兄弟。野狐，你是去了三弟那里吧？怎么，他的三言两语就把你给打动了，如今你要来到我跟前，为他做说客吗？”
“当然不是，太子您误会奴婢了。奴婢的人，奴婢的心，奴婢的命，奴婢的一切一切，都是太子您的。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奴婢都是绝对不会背叛太子您的！”野狐慌忙跪下，用力磕着头，以表忠心。
宇文落影坐在那里安静地看着野狐磕着头，直到野狐额头正中央已经出现了红红的血印子，他这才摆了摆手道：“停下来吧。”
“太子……”野狐又低低叫了一声，语气里蕴含着无限的凄凉。
宇文落影却是眉眼凛冽道：“相比三弟，我这一生其实过得才是真的太不堪了。从小到大，我一直受母后安排掌控，我活着，似乎就是她争宠固宠的工具，虽然她也很清楚她是永远都争不到任何宠爱的。她的一生已经很悲哀了，但是她却将我的一生也变作同样的悲哀。”
“太子……”野狐从未听过宇文落影说起这些，此刻听起来，只觉得心头酸涩不堪。她低低地唤了一声，心头有着千言万语想要说，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宇文落影却已经陷在了自己内心的情绪当中，此刻话已经说破，便索性大大坦坦全说了出来：“母后死了，一开始，我心里头其实是窃喜的。又悲伤又难过又窃喜。这样矛盾的情绪一直折磨着我，在丧母之痛下，我内心竟然有强烈的喜悦感。有个声音告诉我，从今以后，我都不必再受制于人了，我可以成为我想要成为的人，过我想过的生活。”
“但是……野狐，你知道吗，但是我竟然在这个时候已经忘记了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哈哈，是不是很可笑啊？”
“太子……不是这样的，您只是暂时忘了，一定会想起来的，一定会的！”野狐忙大声地道。
但是宇文落影却是用力摇头，他一把将手里的粗白瓷水杯砸在地上，神情愤慨而又绝望：“想不起来了！永远、永远都不会再想起来了！”
就像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永远都不可能再找得回来了。
即便是找回来了，也不是当初的风景了。
“太子！”野狐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绝望的太子，当下两行眼泪从她向来娇媚如花的脸上滑落下来，她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气，起身走到宇文落影身后，伸出双手轻轻环绕住宇文落影的腰身。
宇文落影并没有抗拒，也没有动手推开她。
这给了野狐勇气，她将双手慢慢地收紧了一些。
“太子……奴婢虽然不懂得什么家国大义，但是，奴婢相信三皇子并无害您的意思。只要您能够放弃跟漪澜国的合作，或者让漪澜国退兵。那么一切就都可以化干戈为玉帛，您将会有许多许多的时间去思考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生活。”野狐闭着眼睛，感受着这一刻难得的靠近。
对于野狐来说，这一刻，就是这一生当中做过的最美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