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三.听谭瑞雪讲故事1

“你终于肯问这个问题了”！

谭瑞雪先是很惊喜的感叹，然后才告诉我。“爸爸妈妈当时给你起的名字是谭旭东，咱妈没给你说过吗？”

“谭旭东？旭东！没有，妈没说过，我打记事就只知道我叫周晨，周晨就是我。”

我和谭瑞雪几乎同时陷入了不说话状态，我在想着我和另一个叫旭东的人神奇的命运交织；谭瑞雪自己慢慢调整，说晨字和旭东二字还是有很密切关联的，妈也没彻底抹掉你原来的名字。

“不说这些了，讲讲你们后来的事吧……”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暖风吹来一阵阵惹人的歌声，我们坐在冷清的病房的外头，我在听我姐讲过去的事情。

为了叙事方便，我尽量的如实还原谭瑞雪当时讲的事，以她为第一人称。

父母离婚后，我直接被带到了深城，从此天各一方。

到了深城，最不适应的不是南国更闷热的天气，反而是父亲指着另一个男孩突然说，这个也是你的弟弟，以后要对他好。

我当时内心是拒绝的，我每天都抱着，我知道我弟弟长什么样子的呀，他不是！

那个爸让我叫母亲的女人每天也在上班，看着更忙碌。我原来以为带我来深城还是让我继续抱孩子。后来父亲陪我适应了后去工作，我才知道还有一种职业叫保姆，到人家家里来上班的。

没有了肩头的“担子”，家里白天就保姆和两个小孩。除了玩具，我就对另一个小孩产生了兴趣。那个女的私下警告保姆不许我抱她儿子，但我可以远远的看呀。

谭浩明小时候长的就很可爱，像你小时候一样的可爱。我透过小床拉他的小手，它还给我笑。起初，我还能分清你和他的区别，但慢慢的你们俩的身影就重合了、互融了。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的躺床上再也不能清晰的想象出你的模样，我拼命的记忆着，把想到的每一个细节都努力的刻在脑子里。

我躲在被窝里哭，我想我妈，想我弟弟，我自己的妈，自己的弟弟。

每天早上，都是爸爸来叫我起床，给我穿衣服的，我有我自己的房间，一个人晚上其实很怕。

爸爸有一天早上发现了我红通的双眼，她前一天晚上趁爸爸回厨房，狠狠地警告我不许用自己的手捏东西去给自己儿子吃。可以前，我吃饭时这样喂你，你很开心，妈也很高兴呀。就连那个小弟弟，我当时喂他时，他也是早早张开嘴，看着我笑呢。

我很委屈，所以那天晚上我觉得最伤心。爸爸问我怎么啦？我没敢实话实说，那女的背后隔着衣服掐人的。

我就给爸爸说，我想我妈想我弟弟了，亲弟弟。

爸爸抱着我在他怀里，安慰我，说等我再长高点，再长漂亮些就带我回去找妈妈，找弟弟。

爸爸那天晚上，在我睡觉前偷偷进了我的房间，把一张照片塞到了我手里，说是特意从办公室给我拿回来的，让我藏好。

我又想起来我弟弟长什么样了，想起了我妈长什么样了。

从此后，你们一个不再长大，一个不再变老。

我开始上学了，谭浩明也会跑了，跟屁虫一样的整天追着我，她妈妈也没有任何办法，对我也稍微好点了，她总要去上班的，我比她在家里的时间要长，她儿子自己要贴上来的。

饭桌上、客厅里，抓住机会她就给我洗脑，说这个也是我弟弟，要对弟弟好，弟弟将来长大了才会保护我。爸爸也这么说。

他们口中说的弟弟都是谭浩明。

我学习成绩并不好，可能是因为从小就没人管教这方面的原因吧。一次考试，爸爸就着急了，晚上开始辅导我作业，我挺开心的，学习也更认真了。

可是，我开心了，有人却不开心了。有天晚上，她突然的就闯了进来，说要找爸爸谈话。他们就在客厅里说着说着就吵开了，我这才知道爸爸当时也在上学，也有自己的功课和考试。

接下来的五年，简直就是我人生中的噩梦，爸爸经过自己的努力，肯定还有她们家族的背后帮助，要去港城进修学业，周末都不能保证每次回来。

她给爸爸答应的很好的，会把他一对儿女照顾的很好，让他安心学业。她有自己的贸易公司要管理，平时应酬也多。偶尔有空闲时间了会带浩明一个人去游乐场。每次我都眼巴巴的看着她，她都假装没看到。我就开始劝自己，游乐场肯定不好玩，一点意思都没有。可我又骗不了自己，浩明每次回来都是特别开心，特别兴奋的呀。

那时候，她给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管你吃管你穿，你亲妈对你也不过如此吧，就不要在某某事上再烦我了。

我开始努力的让自己变的独立，自己先把自己和浩明区分开来。我自己模仿笔迹在试卷上签字，自己给自己叠衣服，自己操心自己的一切重要事情，爸爸回来时会给我零钱，我都一点点攒着，和你们的相片偷偷的放在一起。

她从来不进我房间的，也不乱翻我的东西，这一点还好。可是浩明渐渐大了呀，他能跑，能翻的。有一天，他竟然找到了我藏的很隐蔽的照片，跑出去炫耀着问他妈这都是谁？

她妈冷着脸问他，在哪发现的。我追出去后看到她阴沉的脸也被吓坏了。

她什么都清楚了，默不作声的拿来了剪刀，把爸爸的身影从照片上剪了下去。然后把其余的半边扔到地上。面无表情的给我说，下次你自己藏好了，都是喂不熟的狗！

她虽然很忙，前面我也说了应酬很多。但有一点，她做的挺好。她大部分时间都会按点回家，偶然的会带着酒味晚点回来，从来不在外面过夜，已经逐渐长大的我，替爸爸盯着呢。

我的钱终于攒够了，在我十岁生日那天前，爸爸学校还没有放寒假，肯定不能陪我。我决定自己给自己过生日。

我都私下问过好多同学了，大梅沙的游乐场最好玩，我早就规划好了行程，一大早就背着背包和水往出走溜。结果还是被小特务给发现了，他说他知道我要去哪，我吓了一跳。

他又说可以不告诉母亲，但必须带着他。我说钱不够，他说他去拿，他知道她母亲的钱放在哪里。我还是不答应，嫌他小，他说他知道哪些项目最好玩，我答应了。

等他偷偷拿了钱，拉着他就跑出去了，没给保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