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不要做空虚的、只会燃烧的蜡烛
童山河小口小口喝热水，垂着脑袋听着。她的脸色不太好，嘴唇泛着灰扑扑的白。
“凤书记，我来找你问另一件事情。”童山河靠在轮椅上，“上面选定人选了吗？容局长一个人怎么能忙得过来呢？
他们就像老鼠似的，听见一点儿风声就转移阵地，人手不够的情况下怎么抓得住呢？”
童山河把手机递给凤永宁，“你看，这家工厂是来不及跑，所以才被容局长逮了个正着，但在此之前他已经处理掉很多货物了。
东西数量少，罪名和判罚也会因此减轻，那我们岂不是做了无用功吗？难道平泰只有这一个片区有这些事吗？”
凤永宁滑动几下屏幕，面上还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她从政以来见过太多人神共愤的事情，很多时候她已经没有力气愤怒了。
“我是插手不到太远的，我们之间也不是一个系统。”凤永宁冷酷地说出现实，“我帮着问，我帮着催，我能影响几个无足轻重的职位，但多余的事情，那是一点也没有的。”
“山河，真正的好事情是轮不到女人的。即使轮得到，那也得是男人都死了，或者都跑了。”
童山河出了凤永宁办公室，一言不发地想：我还有谁用得上？事情的转机在哪里？
现在有几个公安厅张的候选人，无一例外都是男人，童山河敲敲轮椅扶手——这是她最近养成的新习惯。
既然没有合适的女性官员，那我先把这些男人拉下去吧，童山河想，难道这些男人俱都光明正大，一身正气？
一丝缺陷也没有？一丝漏洞也没有？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章姐，帮我查查他们的亲属关系吧，账务问题暂时不用管，现在风声这么紧，凤书记又是压在他们头上的五指山，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
章节义应下，又道：“容局长倒是有提过几个不错的人选，但碍于资历，她们还得熬呢。”
公安厅长是正厅局级干部，一般会有副省长或市长、县长兼任，但由于周四的遗留问题，平泰的公安厅长是无人兼任的，而且那些人也跟着一块儿进去了。
上头倾向于从备选干部中选拔，选拔出来的新人会同时担起市长、公安厅长两个职位。
正厅级下一级是县处级，平泰有六十多位县处级干部，全国有将近六十多万县处级干部，但这其中只有6000人可以成为厅局级后备干部。
在这六千人里，率先调到区县或委办局的人会比其她人领先一步，而进入经济、政治、管理部门的人又会领先一步。
到这里，六千人已经折戟大半了。
可对于童山河等人来说，这六千人还要“消失”八成以上，因为有能耐走到委办局或进入实权部门的女人太少了——
想要升任正厅局级，需要官员调任6-8个岗位，这每一步调动都需要慎之又慎。
虽然说得是“积攒基层经验”，可在实际操作中，“看摊子式职位”是很难得到升迁的。
说来也巧，女性总是担任这样的职位。
这不仅仅是推开门的问题，这是从马里亚纳海沟里爬出来，再攀上珠穆朗玛峰的问题。
“资历不是大问题，这些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童山河的声音很疲倦，“问题是，没人能走到这里。”
章节义不说话了，她的心脏被挂上了秤砣，止不住的下坠。
童山河没回医院，径直去了章节义她们居住的酒店，在套房里开始开会。
屋子里有不少人，一件件事情挤到童山河耳朵里。
“我们会加快购物平台的进度，但想要开设一站式购物软件难度较大，搜集女性身体数据，重新制作模板，这些都需要时间。”
童山河想要做一个涵盖所有日用品的购物平台——上到衣食日用，下到桌椅百货。
很不幸的是，就连一把椅子都是以男性身体数据为模板的。
“外卖平台做起来较为简单，我们正在招募人员，吸引商家入驻，尽量落实到村县。”
又一个不幸，蓝黄两家外卖平台已经占据整个市场，他们正在握手言和，准备把童山河挤出去。
“关于违禁药这个问题，确实是防不胜防。我们发现有不少医院和私人诊所会违例为‘病人’提供药品，甚至不需要病例，只需要说一句‘我难受，我想睡觉’，‘我心情不好，抑郁了’，就能获得几盒药品。”
再一个不幸，这些药物不仅会产生副作用，某些药物还会致使受害者上瘾；而那些专门研究出来的迷、药除了上述两种危害以外，还会令受害者染上各类疾病。
“寻真投拍的剧集和电影电视作品播放量呈上涨趋势，有不少演员向我们递出橄榄枝，吴启思正在考虑和我们联手，成立一个影视工作室。”
这是第一个好消息。
寻真不仅拍摄时间长投入大的电视电影作品，也会拍摄时间短、见效快的短剧，一个月可以产出一百部，上午拍下午就能发，速度很快。
影视工作室更是好事一桩，娱乐圈是老男人聚集地，强迫女性、恶俗的酒局笑话、种种隐形规则从来不少。
吴启思作为娱乐行业里的佼佼者，她想为那些女孩子们撑起一把伞，这很好。
“蓝城的建业技校已经开始动工了；我们在昭庄开办的第四所女校也开始动工了；连宁村的女校也建了大半；第一批助农项目已经落地了，赵丹华还承包了一个蘑菇棚，说明年就要还上我们的贷款呢。”
这是第二个好消息。
华国人向来勤劳，只要钱给够，只要让她们看见希望，她们自己就会鞭策自己了。
全心为村民提供了一条龙服务，既能找项目，又能提供小额贷款，让她们有“试一试、闯一闯”的底气。
“国内的一线城市的商圈已经有了育婴室，我们在餐厅、动物园、车站等地投放的月经棉很受好评，心理咨询平台的话，我们打算推出联动项目，和各地妇联、高校进行推广。”
这是第三个好消息。
童山河在每一个育婴室和女厕所里都放了广告：
“不要叫妈咪包，因为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孩子，请称这个包为婴儿包；
不要把教育孩子当做你阍因的、你本人的救赎，这应当是一个家庭的责任，请你先爱己。
不要放弃你的生活，只属于‘你’的生活，哪怕只是呆着，哪怕什么也不做，那也是‘你’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