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第二十七章

有些东西，明明没过去多久，却已经随着短暂的时间流逝变得暧昧不清，可是有些东西，无论过去多久，也会记得清清楚楚，随时翻出来，都会像最锐利的刀锋，给心脏狠狠来上一下。

姜爱提出“住在一起吧”的时候，他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风吹过，树叶像下雨一样从枝头坠落，落在两个人的大衣上，却没有人拍掉。

那个时候，两个人已经交往一年，距酒吧相遇也过去一年，顾零记得，自己是二十一岁，而姜爱比自己大七岁，是二十八。

提出同居时，顾零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直到看着姜爱处变不惊的脸，没有微笑，没有讨好，也没有无奈，他才让自己努力安定下情绪来，点点头说：“好啊，既然你这么想的话。”

姜爱突然笑着看过来，眼神里是一股戏虐：“那如果我不这么想呢？”

顾零歪歪嘴角：“我随意，因为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损失。”

姜爱叹了口气，歪倒在顾零身上，顾零僵了一下，随即伸手揽住了她。

“我只是不想付自己的房租了而已。”

顾零看着远处在落叶堆玩耍的小孩子，听到这样坦率又任性的话，平静的说：“那我来付。”

“好，谢谢你……”

姜爱声音中带着一丝低落，顾零摸上了她的头。

顾零在酒吧和姜爱搭讪后，本来不指望能有联系，只是留了个电话，可意外的，姜爱似乎对他很感兴趣，总是三天两头的约他出去，顾零在别的小姑娘面前把戏可不少，但是和姜爱在一起，他就像被自己的花言巧语哄过的人一样，晕头转向，容不得大脑转动。

姜爱她这几年是离开家一个人生活的，原因是校长在姜爱母亲病逝后就调离了学校，娶了一个年轻的女老师，比姜爱大不了几岁。

姜爱自己一个人生活着，算不上动荡，但是少了父母的安排，会辛苦一些。

两个人在一起半年的时候，顾零就有点搞懂他和姜爱之间的关系了，姜爱是他心心念念的很久的人，而自己于姜爱，只有现在没有过去，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值得交往的人，不过有这一点，他觉得够了。

姜爱是个有点虚无缥缈的人，顾零想象过她不和自己待在一起的时间在干些什么，可是他想象不出来，当然，也不想问。

那种抓不住，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散的感觉太过于强烈。

他甚至做好了，现在狠狠的向姜爱索取他能得到的爱，给予她她想要的自己能给的，这样无论什么时候她离开，自己也会无憾。

可是同居，就可以代表二人关系会更加明朗。

顾零租了学校附近的房子，布置一番以后，就让姜爱搬了过来。

姜爱拖着行李箱住进来时，笑着对顾零说：“以后互相照顾吧。”

顾零点点头，他觉得自己会一直这样下去，一直一直的，拥有姜爱。

他想，如果她没有钱那没关系，自己家境殷实，养活一个她没有任何问题，如果她不会生活没关系，自己会好好照顾她，如果她想留个人空间也可以，只要还愿意回来就好了。

顾零直到失去姜爱时，也没有意识到，那时的想法，全都建立在他无条件付出而她随心所欲的基础上。

姜爱喜欢摄影，乱七八糟的相机摆满了屋子，顾零看过她的作品，每一张认认真真的看了，然后选出了最喜欢的一张，挂在了客厅。

那是一张光线与阴影相得益彰的照片，上面有一个狼头，顾零可以认出来，这应该是在某个人身上的刺青，看面积应该是背部，他也确实看到了一点脊背的线条。

本应该很有冲击力的一张照片，却在光影之中变得柔和很多，狼头一小半隐在阴影里，一大半就像在午后昏黄的阳光下一般，柔和温暖。

他把这张照片挂在客厅那天晚上，两个人一起吃晚饭，姜爱脸色有点不好，但还是尽量温柔的说：“为什么要挂我拍的照片……我会害羞的。”

“没事，很好看，我都想刺一个了。”

顾零不以为然。

“取下来好吗？”

姜爱端起顾零的碗给他盛汤，声音更轻更温柔了，顾零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姜爱，她也很照顾自己，可是从来不是像现在这样讨好的姿态。

“我真的很喜欢老师你的作品。”

顾零有些撒娇的意味。

姜爱脸色变换了一下，然后迟钝的点点头：“好……”

她抬眼看了一眼客厅，从餐厅的位置，也可以看见那张照片。

“你会后悔的哟，顾零。”

顾零不以为然，她以为她是在说刺青的事，草草回道：“不会的，我只是说说，不会真的去刺的。”

可是……

如果自己当初能听懂这句话该多好，可是人生没有如果，没有，永远没有。

深夜，顾零起床，他拿起手电，穿过另外几个房间，来到乔和门前，运动鞋踩在木制地板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他打开门，把手电对准了乔和的脸。

乔和感受到了光感，动了动，顾零过去摇醒了他。

乔和睁开眼，看见了这张泛着白光的脸，倒吸一口冷气。

顾零把他的被子掀开说：“起来吧，我去拿酒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