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唯因祸得福 - 末途知归 - 棠兜兜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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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唯因祸得福

马车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缓缓行驶着,梁源的话还在郁漠耳边回响。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从沛城回来之后,总觉着源大哥总是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有时就像是暗中事事都冲着自己,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时得罪了源大哥,还有那句什么叫他把东西藏好的话,难不成是说让他多多留意云歌在军中的动向,但是又觉得这话里有话

车里的二人虽说同样都是沉默,却又是各怀心事

郁漠自上车之后就再没张一次口,一直是一副眉头紧皱的模样。看这人不做声响,卓玉宸也识相地在一旁一言不发,两个人从认识的第一天开始,每次遇上都是一顿电光火石,却没想到这一路上却是一言不发。只是自己在车里一直呆着也不知道那两个人究竟说了什么,就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怎么看都不是要嘘寒问暖的程度

都说京城的消息往往是最灵通的,却不曾想不过才一个时辰,郁漠在百花楼里闹得那一场,就已经传到了梁夫人的耳朵里。

这边马车才刚刚停在郁府的门口,那边不过眨眼间就看见呼呼啦啦从府中冲出来了一大批家仆,把马车直接围了个严严实实。

那架势连车夫都被吓得差点儿魂都要飞到天外去,那家仆们一个个凶神恶煞,人数之多看上去乌泱泱一片,实在是从未见过如此景象:

——“你们这是做什么?!这里面的可是小公子,你们若是惊扰了公子,可还担得起这个责?”

车夫硬着胆子挥着手中的马鞭冲着那群家仆就是一顿训斥,却没有料到那些家仆听了车夫的话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朝着马车越来越靠近,那架势属实是让车夫看了都有些心慌,只能回头求助车里的郁漠。

那边还没张口,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定睛一看竟是大夫人:

——“他们担不起,那我可能担得起了?”

——“来人啊,把这个小兔崽子和里面那个一并押到正堂去,我倒要看看这小兔崽子我还管不管得了了!”

…………

郁漠想过这事儿迟早有一天得被家里的长辈们知道,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快,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把人给送进家门里,这边就被自己亲娘给堵上了。

——“娘……”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我看你连你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吧!你自己数数你才多大,就学会跑去外头狎妓了?!近日京城里为了云歌的事儿处处都是人心惶惶,但凡有些风吹草动大理寺里得那些就巴不得倾巢出动。你可倒好,如今武举也是近了,你非但不在武举前约束好自己,反而还跑去那风月之地。你是真真要叫你娘我这魂儿直接给气得归西了!”

梁夫人虽是书香门第出身,但在郁府里呆了几十年,那脾性也要比外头的夫人们要畅快得多,平日里虽说对郁漠多是放养,但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若真是小打小闹也就算了,但无论如何碰上这等事儿,做母亲的又怎么可能看得下去,更不用说郁漠打小就是全京城皆知的天之骄子,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蛊惑,竟也会出这种事。

郁漠正要跟梁夫人解释,还没张口,另一边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一抬眼就看见卓玉宸已经拖着那一袭女装施施然地进了门来,这下距近了看,倒是能辨清卓玉宸的男子身,虽说遮了半张脸,但那脸上的纱巾却掩不住那惊为天人、令人过目难忘的一张脸:“小民卓玉宸,见过夫人。”

梁夫人见这人着实眼熟,再一听声音竟是个男子,这下沉吟许久才终于想起来这张脸究竟是何时所见。

——“你是那个卓公子?可可是我看花了眼?真是那沛城的琴师卓公子?”

卓玉宸见梁夫人还认得自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承蒙夫人记挂,小人呈义父之命,本该早几日便上贵府拜访,却不料有些事情耽搁了些,还请夫人见谅。”

——“义父?你你难不成便是姜良霁认的那个义子?”

听卓玉宸提起义父,梁夫人这才猛然想起前些日子里沛城那边飞鸽传书来,说是有个孩子要来京城,想拜托郁府帮忙照应着些,只是这孩子一直没出现,梁夫人过了几日也就忘了,却是没想到那心中的孩子竟是当时在酒楼里险些被奸人所害的琴师。

不过,这琴师之艺确实高超,自己也算是对琴艺略知一二。这孩子虽说每次都掩着面,但毕竟年纪尚轻,往后的日子若是把握好了也大有盼头,姜飞白如此看重这孩子,自己倒也是能理解。

梁夫人赶忙上前把卓玉宸扶了起来:“你这孩子既然是池家的义子,就不用顾着那么多规矩,我与你那两位义父自小便相识,如今你来了京城,就当是自己家里就好,千万不必拘谨。”

郁漠在一旁看着娘亲并未刁难卓玉宸,也总算是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猜得没错,这个琴呆子的身上定然还藏着些什么秘密,这人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好相与,不若如此,为何姜伯父会对他如此重视?尤其是那次川舒湖一行,更是谜团重重,看来……他真真是要在这人身上好好挖上一挖。

脑子里想着,眼见娘亲和卓玉宸聊的正欢,自己却在地上跪着,趁梁夫人不注意,郁漠偷偷往旁边挪了挪,没想到这还没挪两步,就被梁夫人逮了个正着:“让你动了吗?你祖父特别吩咐说让你跪在这儿一直跪到他回来,看看你还敢不敢在外面丢人现眼!”

郁漠虽说心里不服气,但毕竟连祖父都被搬出来了,自己也不得不继续跪着,眼巴巴地瞅着梁夫人拽着卓玉宸的手腕就把人从屋里领了出去。

梁夫人倒是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咄咄逼人,估计也是个温和柔婉的女人,最多也就是在自家孩子面前才会装模作样地吼上几句,交谈间,卓玉宸才知道多年前,姜家还未没落之时,姜飞白、梁夫人竟是至交,也让人不得不感叹这梁家虽是世代文官,却不是什么胸腹之中只有些礼数教条的酸儒,那时姜飞白还未倾心于池城主,却偏偏和姜夫人一男一女常常相约去百花楼同墨雪一道弹琴做赋。

这就算是在现代也少有这般开明的世家。

——“我这话只跟你们小辈的说,你可千万别去跟你两个义父学。若不是姜家没落,哪里轮的上池影?我当初啊,在你们那个城主府都不想给池影什么好脸色,若不是良霁在旁边,我甚至连个话都懒得跟他说。”

梁夫人倒是健谈,卓玉宸不知为何又回想起墨雪,一开始也只是对姜义父上心,若是平时他随口提到了池城主的什么,墨雪的脸上准没什么好脸色,也不知道堂堂沛城城主当年究竟是做了什么荒唐事,能叫姜义父的两个儿时好友如此嫌弃。

想到墨雪,卓玉宸这才回过神,他跟着郁漠倒是跑得爽快。但却忘了给自己的师父留个口信,如今赤月也在墨雪身边,自己来这郁府倒是一点儿没犹豫,却忘了那两个若是回了百花楼一看自己没了影得急成什么样。

但想着自己已经答应了郁漠的事儿,也不好现在再跑回去,只能向梁夫人拱手道:“有劳夫人,卓某来时过于匆忙,这才想起还未曾和百花楼的琴师舞娘们作别。不知可否麻烦夫人给墨雪师父带个信,就说我现在人在郁府,叫他老人家不必挂念就是了。”

——“墨雪?你说的可是百花楼的那个墨雪?你竟是墨雪的徒弟?!”梁夫人一听这话,惊得两眼瞪得滚圆,“那家伙向来对琴艺最为挑剔的,你竟是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墨雪是个什么性子,再没人比自己更了解了,这些年多少人在他那个莲芜梯下排着长队求着拜墨雪为师,那人却是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这孩子看上去年纪也不比漠儿大了多少,且是第一次到这京城来,竟就已经拜墨雪为师了?

梁夫人看卓玉宸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对这个少年的欣赏:“放心吧,墨雪那人心大得很,我一会儿就叫小厮去给他传信,你且在府上呆着便好,看看这手边还有没有需要添置的。我先去收拾收拾那小子,等到用晚膳时,再来唤你。”

两厢行罢了礼,卓玉宸目送着梁夫人出了院子,转身便叹了口气。

好嘛,这下子自己倒真是一点儿拒绝的余地都没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卓玉宸人生地不熟,也不好意思在郁家的地盘上瞎转悠,就像个木桩子一样坐在房中,直到天色渐晚,这才听见了些动静。

估摸着是郁老将军终于下了朝,没一会儿就看见跑进来了个年岁不大的女娃娃,进来唤他到偏厅用晚膳。

卓玉宸拿手摸了摸颈间,那里曾有一颗红痣,幸亏自己当初求来的水晶膏一直揣在身上,如今倒是总算派上了用场

匆匆赶到偏厅,郁老将军、姜夫人已经入席,满屋子独独看不见郁漠的影子。郁老将军也看出来卓玉宸的疑惑,抬手指了指屋外:“那小子还在屋外受罚呢,打不完百套拳,用不得膳。”

本想着郁漠在旁边自己还没有那么尴尬,如今可好,满屋子只留他一人若是应付不过来,可如何是好?

——“你这年轻人我倒是有印象,可是那日沛城酒楼里蒙冤的琴师?”郁老将军在沙场征战多年,语气中都带着些不容置喙的气势。

强行压下心头的慌乱,卓玉宸回道:“回将军,正是小民。”

——“玉宸啊,赶紧坐下,一会儿别让菜再凉了。”梁夫人看出来卓玉宸的紧张,赶紧出言解围道。

这饭倒是吃得煎熬,还以为郁老将军会在桌上对自己说些什么,但桌上三个人都是静静地用饭,那氛围静得哪怕是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被听见一般。

卓玉宸自知自己是小辈,也不敢说些什么,直到门口传来一阵躁动,转过头才看到竟是郁漠那家伙。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一看见这人自己总算是松了口气,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把他从这窒息的憋闷感中解救出来。

——“祖父,我可是一套拳都没少,这下您总是能消消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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