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第198章
第198章第198章
也是他们好运,被抓住的人,是个贪生怕死的,没有咬舌自尽、吞毒自杀,没挨几个鞭子,就开始供出他所知的一切。
“我们北面镇北将军的人,他听说大人文韬武略,担心大人去了北境那边会分了他的权,故此想让大人折戟于此。朝廷再无别人能比得上大人您,他也不必担忧手中之权被分了去。大人,我说的句句属实,您可要信了我。”
第五长清一边喝着米羹,吃了大饼,一边听着他哭喊求饶,心中却是明白,这些话,估计真假掺杂。说不定这人说的这些,是替某些人遮掩,甚至是转移他的怀疑与猜忌。
他不言不语地吃喝着,周边跟着他的人,也是跟着吃喝。那香味可是把那刺客馋哭了。这都是什么人啊,对着他这个血糊糊的人,竟然面不改色地吃喝,一点都不犯恶心?
此时,安云桐过来了,问第五长清他们可还要加些,“外面的兄弟们都已经吃好,可要把他们换来?”
“不用。我们也差不多吃好了。”第五长清喝完最后一口米羹,笑着问安云桐,“我们现在还能吃饭,还得多谢驿丞。若非是他带伤护粥,即便不饿肚子,也得再登上半个一个时辰的。”刚打完一仗,还得等吃的,那该有多痛苦,“还请夫人替为夫赏他几两银子,叫他好好养伤。”
安云桐笑着点头,“是该如此。”为了护着这米羹,那个驿丞无端被扎一刀小腿,还流了那么多的血,不吃几只鸡都难补回来。
说起来这些米羹虽然被护着,没有被打翻,可结束了那一场恶斗后,大家还是担心有人趁乱在米羹里下了毒,便让驿卒抓了驿站里的大公鸡,喂了一勺的米羹与半张饼。
等大公鸡吃了两刻钟,没见它有什么,又叫随行大夫检查一番,才敢吃这些食物。
“对了,夫人,这次恶斗,可有人丢了性命的?”第五长清在外人面前,羞于叫“桐儿”,只以“夫人”代之,“方才忙着审人,还没来得及去问。”
“这次也算是我们幸运,所有人都好好的呢,就是有六个受的伤颇重,不过大夫说了,只要好生注意着,定不会有事。”说起这个,安云桐也是松了一口气。虽然知晓北上是很危险的,也早做好有人、即便是她自己,都有可能丢了性命,但总归是期盼着个个都平安无事。
安云桐还在为这次有人重伤而感到郁郁,昨晚那些抛下同伴才得以顺利逃脱的刺客们,看着眼下还好手好脚的人,那是极其的愤怒与不安。若是第五长清被干掉了,那么他们自己全死光,那也没问题。可如今第五长清活得好好的,而他们却是损兵折将。这难不成叫他们提头回去见他们的总领?
“老大,我们就说那人武功高强,他身边的人个个也是高手,且扮猪吃老虎,骗得我们失手吃了败仗。这回知道他们的底细,下回再行动,定然叫他魂归西天。”有人绞尽脑汁地想出了托辞,却被老大甩了一巴掌。而这个老大,正是开头与第五长清交手的那个人。
“蠢货!这明显的推脱责任,总领会不知晓?到时候再治我们一个欺瞒上峰,你们个个的别想手脚全乎地走出门来。”说罢了,领头老大拉着方方正正的脸坐在大石头上苦思冥想。
大家伙也不敢多言,只是默默地站在一边,等着自家老大把事情想明白。
最后有一个颧骨高耸,长着一双小眼睛的人上前来,说:“老大,那骆满金不是被我们甩在目标那里了吗?往日里,不管我们是捉飞虫还是捉人,我们何时有过败绩?可都是那个骆满金来了之后,我们才总是每次出任何走会遇到各种问题。这次倒好,哼”他抱着手哼哼:“竟是死伤五个人!若是叫头领知晓了,我们回去可就再也看不到青山绿水了。”
“你是何意?”领头老大问,“想拿他做文章?”
方脸飞快地点头,“他背叛了我们,提前给人通风报信,才使得我们完全被暴露,被人瓮中捉鳖捉了个正着。”
大家伙对视一眼,这个说法的确更加令人信服。
于是大家都对了一番“说辞”,但是也不多,只说骆满金最后主动留下,没有跟他们一道逃走。
就这一句话就可以,说多错多。毕竟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不是?前因后果到底如何的,就交给头领自己去猜吧。
头领见到他们任务失败,还折损了那么多好手,得知是因为骆满金出卖他们,才落得这个田地,当即就被气得暴走,“他们现在何处?我亲自去宰了他们!”
待走了几步,他又回过神来,“他出卖了我们的人?只是他何时投靠过去的?在此之前,我们可根本就不认得当朝新科状元郎。他从哪里认得状元郎的?状元郎又是如何得知我们这里?”这毫无逻辑!
想到这里,他也明白了自己是被手下耍了,当即狂怒,一个掌风横扫,跪在地上的好些人都被拍飞在山洞的石壁上,随即吧唧一声落在地上。
他们疼痛至极,但个个都隐忍地抽气,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来。
“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想糊弄我?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越说越气,那个带人攻击第五长清他们的领头人又被他拍了一巴掌,“滚,给我打五十个板子再去思过!”
要不是现在没有人代替他,自己绝对不会这般轻易地放过他。
将人都赶了下去,一个穿着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这才悄悄从石洞后面走了出来,“头领大人,我想着这单生意,我们不如放弃吧。听说他是皇帝器重的,还娶了一个皇帝很是爱重的一个故去大臣的长女。要是真被我们得手,害死了他们俩其中一个,这里定会被夷为平地,我们谁也逃脱不了。”
“天大地大,还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头领冷笑,“狗皇帝越是看重那人,我越是要那人死!”要不是当初皇帝的纵容,那个权倾朝野甄家就不会害死他的妻儿父母与岳父岳母,令妻弟失踪,如今仍旧是音信渺茫,“杀一个狗皇帝看重的良才美玉,叫他痛苦一生,我就高兴!”他说的响亮,但是只有他心里知道,自己有些胆怯了。一个小小县令,他都没发对抗,更别说是皇帝看重的一方大员。可是,此时的自己,不允许有胆怯之言行。不然如何在收下面前立足?
“可是,听说那个状元郎,是极少数的为民请命的好官。”
“好官?”头领仰天大笑,“我记得小时候,一个县令才来我们县的时候,也是个好官,给我们弄来好粮种,养了许多耕牛分给村子,还教我们养蚕织布,也没有那么多的苛捐杂税。可是才隔了一年,他就叫我们把一半的粮食交了粮税,牛也被他以各种名目,抢拉了走。最后蚕桑没有被夺走。我们以为会是他良心仍旧在,给我们留下一条活路,却被想他要我们每年少交全部的蚕丝,还不得一文钱。”
最后,村子里的农事被耽搁,养蚕织布却致穷。到了大旱之年,全村人因为粮食少,饿死了大半。另外的那些没死的,都逃难去。后来,只有少数几家,听说北境将军为人清正,一直逃亡北境来谋生存。但没想到,这北境的老将军也不是个东西,他儿子也不是个东西,装模作样了好几年,最后胡作非为,北境也陷入混乱之中。自己因为救了一个武功高强的老人,被当做弟子一般,练成了许多功法,这才得以存活下来,后来把这人命买卖生意越做越大。
所以,现在跟他说,人家是好官,他压根就不信,穿着那身官袍的,最终都会变成只有袍子没有心的袍子怪。
“头领大人,我还是觉得我们宁愿违约,也该是放弃这单‘生意’。”
“何意?还是觉得我太心狠手辣?”
老书生没有说话。
头领大人嗤了一声,“莫非你是觉得所有读书人都如你这般清高孤傲,一身正气?”他唰的一声抽出挂在墙壁上的长刀,“真正清高正直的人,是做不了官的。”
“荒谬!”老书生拂袖而去。头领在后面哈哈大笑,似乎是笑尽天下可笑之事。忽然声音嘎然而止,离得近了,才听得里面刀刃破空,气势难挡。竟是在里面练刀发泄呢。
老书生走到一棵树下,看着那旭日东升,他没瞧见有朝气,只看到了夕阳落山的凄凉。
头领这般顽固固执,迟早栽倒在此。或者自己也该想想,到底要往哪里走了。没道理发现自己走在悬崖上,还要继续往前的。
兴许,去会会那位早就传遍了大江南北的状元郎?
说干就干,他立即调头回去,敲开了头领的门,单刀直入:“头领大人,我想去会会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名副其实。”
头领将老书生上下大量了一番,摸着下巴道:“行。你且去看看,回头叫我也知晓,他到底是个如何的人。”
亲眼看到老书生下山后,头领这才又回到了山洞,待了好一会,他才看向那个飞鸽传信。
看了之后,将信件扔到煮茶的炉子里,瞬间化为飞灰。
“这一万两银子可不好拿啊。”
要是按他来说,等他自己作死,让皇帝抄他家灭他族,不是更叫人拍手叫好吗?为何上赶着在他还被皇帝看重的时候下手,不怕手都被砍断吗?
他也在想着老书生说的话,自己是不是该放手,没必要为着这些银两,把命都搭进去。
他想了想,还是将定金拿出来,又写了一封信,悄然叫人送去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