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那不是梦
第40章那不是梦
别墅里，一身黑色正装的徐子宥站在全身镜前仔细打量着自己，他看见镜子里那个人僵直的站在那里拼命微笑，却扯不出一丝弧度。依旧熟悉的脸庞没了平日的生气，眸子空洞得像个无底的黑洞。他突然觉得站在镜子前面的人不是他，而是个精致的假人。透过镜子他看到了被他丢在桌上的手机，依然安静得躺在那里，没有半点响动。
陈千屿，我还可以等你吗？
没有她的日子里，他感觉自己就像得了抑郁症，再也无法开心和难过，因为不知道开心和难过的理由是什么。做什么都觉得不对味，心里空荡荡的，总感觉少了什么。
一万个影子叠不起一厘米的高度，所以陈千屿我再爱你也只是徒劳。
眼睛干涩却没有泪水，于是他笑了笑，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特别扎眼。缓缓的抬起手将它附在心脏的位置，空落落的胸腔里似乎没有了跳动的心脏。
它丢了。
他却无法将它拿回来，只能任由那空荡的地方渐渐腐烂。
陈千屿从沙发上坐起来，端起一杯凉水一饮而尽。一个夜晚就被自己这么浑浑噩噩的给度过了，这个晚上她好像思考了很多东西，而现在细想起来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只剩下一片空白。
人生一如凝望着无言的风景，总是说不出的感觉最扎人。她想，如果她能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要放弃什么，又要争取什么，那么她应该会释然得多。
沙发上的手机突的亮了起来，她顿了下拿起手机，8通未接来电，3条未读短信。
点进去，8通全部来自徐子宥，三条短信分别来自移动的余额提醒和徐子宥。
“礼物在门口。”
“今天你放假，如果不是抢婚就别来了。”
陈千屿丢下手机跑到门口打开门，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有些期待徐子宥会站在门口。
不过她的期望很快就落空了，门口放着一个精致的白色礼品盒，上面扎着朵大大的粉色蝴蝶结。
略带迟疑的揭开盒盖，里面是一件婚纱，她认得，是徐子宥吩咐她从巴黎定做的那件。轻薄的白纱多层叠加突出了婚纱的立体感，精致的欧式刺绣点缀着裙身，蕾丝、流苏与花瓣的碰撞设计它让更加优雅美丽，裙身下摆所镶嵌的钻石则表现了它的奢华与尊贵。
她看出了神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直到楼上的老婆婆提着菜篮子走到面前打量了她一眼，然后笑着八卦到：“哟，小姑娘都要结婚啦？”
陈千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笑了笑。
老姥姥笑眯了眼，摸了婚纱一把。“这东西看上去可不便宜，挺好的，到时候可别忘了请老婆子吃包喜糖呀。”
她笑着点点头，老婆婆这才心满意足的提着菜篮子向楼上走去，末了还不忘说句：“要幸福呀。”
脸上的笑容就这样凝固在那刻，心里一时五味杂全。
醒过神来，她木然的蹲下身抱起盒子往屋里走，却在转身的瞬间听见了男人略带责备的声音。
“陈千屿。”他说。
她转过头去凝视着他的脸，抿着唇角，干净的眸子写满了疑惑。
“好久不见，陈千屿。”他说。
“好久不见，齐凡。”的确是好久不见了，上次见面还是三年前在医院的时候。
齐凡还是记忆中温和的样子，温温一笑，不待陈千屿招呼便径直走进了屋里。
她抱着盒子跟了上去，收起东西后泡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齐凡。
“我今天凌晨刚回国，喜帖上的字是你写的。”齐凡端起茶杯浅酌一口，“但是新娘却不是你。”
她在齐凡的对面坐了下来，淡笑着敛起眸子。“嗯，是我写的。”
齐凡明了的点点头，撇撇嘴放下杯子。“今天你去吗？”
“不去。”
“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放下吗？”他看着她，脸色暗了下来。
她怔了一下，冰凉的指尖紧攥着发烫的茶盏，声音中带着一丝迷茫，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这样都不算放下吗？”
这三年来，‘放下’二字于她而言更像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似乎每时每刻都在为此而努力，却又总是达不到预定的标准。
她也个有血有肉的人，离开那样深爱着的人，被迫遗忘那么深刻的记忆，然后收起伤心难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好多次濒临绝望的时候，她都是靠回忆支持着走过去的，似乎只有那样深切的悲痛才能让她感觉到活着的实感。等到缓过劲来，再一字一句的警告自己：陈千屿，留不住的东西就用力扔远一点。
难道说，做到这个份上还不够吗？
“你觉得你放下了吗？”他反问，“我以为当年那一刀能让你看清自己的感情，现在才知道原来你从来就没有心痛过。”
“什么意思？什么刀？”
“我怎么忘了这茬了！”闻言齐凡仔细打量了她两眼，见她神情迷惘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用力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语气激动。“你还记得那个梦吗？就是你捅了子宥一刀的那个梦。”
她皱皱眉似乎不是很愿意想起那个梦，但还是如实点了点头。
“哎…”他轻叹一下，“其实，那不是梦。”
半樾滩，徐子宥临海而立，海风撩起他黑色西装的衣角。面前是干净湛蓝的海洋，身后是觥筹交错的热闹场景，然而此时此刻，来来往往、谈笑风生的众人又有几个是真心的呢？
至少，他不是。
他像大多人一样戴着面具穿梭在周而复始的人群之中，强烈的目的性让他身心俱疲。如果他不是徐子宥，又或者不是徐家的儿子，那么这片土地上又会有几个亲友呢？
也许，他生命中再也不会出现第二个那样的人了吧。眼里心里都没有其他，只是因为他是徐子宥，只是因为他，而真诚的待他。
不置可否，他是喜欢陈千屿的。
刚开始他觉得她很麻烦，做什么都做不好。但是久而久之，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莫名的牵动着他的心。
她就像是一道深奥的数学题，对于好学的他来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