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我信
第179章我信
护士离开后,徐子宥才推开门走了进去,病房里开着空调,凉风带着微凉的湿意习习而来,冷得徐子宥打了几个寒颤。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在黑暗中摸索着将遥控调低了两度,可是想想心里还是有股无名之火无端窜起。
发生这样的事,公司大半精力都放在了对外公关上,同时还得增派人手阻止记者等混进来拍摄取材,工作量的确不小,可在他看来也不是疏忽病人的理由。
他走近病床拉起陈千屿的手掩于被下,又心细的为她掖好被子,然后才叹口气侧身坐在了床前的椅子上。
借着月光,终是看清了小半月未见的陈千屿。
她瘦了,瘦了很多,脸色苍白眼底还带着乌青的痕迹,不像那个整天嘻嘻哈哈精气十足的姑娘。
“陈千屿。”
他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来来回回的念叨着这三个字,她憔悴的容颜像是一把把淬了毒的利刃,猝不及防的插入他的心窝,连带着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三个字,这承载着他大半个青春却如此疼痛的三个字。
陈千屿睡得似乎并不安稳,蹙眉微微翻了个身,只留给了他一个顶着一头乱发的后脑勺。
“还是这么不安分。”他淡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一股悲凉的气息在瞬间萦绕在他们之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深夜里的房间如斯安静,只剩下男人沙哑而沉重的声音,如同被无尽的枷锁将他束缚了一般,迷茫中带着无助。
陈千屿背过身去,头顶传来的动作让她再也抑制不住心头涌来的悲凉,泪水就这样断了线似的滑落,最后没入蓬松的白色枕头消失不见,只留下深浅不一的深色。
十几天未曾见过的徐子宥终于在她躺在病榻之上时,出现了。
在静默的夜里,念着落寞的话语,低糜之气久久不散。从他的声音里不难听出,他的情绪低至谷底,原因她不得而知,也不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
可是,这样的他让她感到心疼,这种感觉来得不强烈,却似时刻缠绕在心头,挥散不去。
她保持着侧身的姿势,不敢回头、不敢睁眼、不敢动弹,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她不能让徐子宥知道自己醒了。
因为她太了解他了,她敢保证,如果她现在醒过来,徐子宥会立马扭头就走,头也不回的。
他是个太骄傲的人,他的骄傲不允许任何人触碰,更不允许他人侵犯。
他的脆弱从来就不允许别人看到,因为他不需要安慰,安慰于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他情绪这般低落的时候,还是最好将自己当作空气为好。
面对徐子宥这样的人,你千万不要尝试反其道而行,不然你会知道中国有一个成语叫做——适得其反。
这个夜晚,她心如明镜却唯独没有勇气上前一步,她顾及着他的骄傲,也忌惮着未知的明日。
而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来回徘徊与原谅与不原谅之间。极力保持清醒,妄图在混乱的思维之中辟出一条路来,康庄大道也好,泥泞小路也罢。
他们就这样,小心翼翼的捂着各自的心思,保持着一种尴尬的姿势在静谧的夜里沉沉睡去。
陈千屿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了徐子宥的身影,纯白的病房空荡荡的,大得让人心悸。徐子宥走了,空气中充斥着的消毒水味道掩盖了他身上那股好闻的淡香,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像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这样的认知让陈千屿有些泄气,她叹了口气,盯着天花板上的花纹发起了呆。
“好,我马上过来。”隔着门隙传来了男人略带沙哑却依然动听的声音,是了,是徐子宥的声音,就是隔得再远她也不会听错。
他还没走?不!他马上要离开了!
陈千屿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等她开始意识到自己行为的时候,她早已经拔掉手上的针管跨着大步冲出了病房。
她想见见他,她想他,很想很想,想得快要疯掉了。
徐子宥接完电话并未离开,转身走进了角落里的吸烟区,然后掏出一根烟点燃。
他这个角度刚刚好可以看见陈千屿的病房,于是他的视线就这样和狼狈跑出病房的她撞了个正着。
只见陈千屿蓬松着头发鞋也没穿,方才输液的那只手大概是因为针头取得太急还挂着些许血珠,原本苍白的脸在看见他的那一瞬似乎又有了些血色。
隔着一道玻璃门,陈千屿也看见了徐子宥。
浓白的烟雾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明明和她隔着很远的距离,可她却觉得那烟味熏人得很,熏得她都快落下泪来。
他看着她,唇瓣动了动,可终究什么都没说。
“你……”薄唇微启,她听见了自己沙哑中带着颤抖的声音,她顿顿,硬生生的将呼之欲出的泪逼了回去。“你以前不抽烟的。”
“我以前也没这么难受。”他回答得很快,似没有经过思考一般,倒也是真实的。
“子宥,我不是故意的,是车子出了故障,我没有要……我没有……”听见徐子宥如此悲切的话语,她只觉得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于是站在原地慌乱的向他解释,紧张的、词不达意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头凝望着她的眼睛,似乎想要透过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探索她的内心。不论她说的是否属实,至少这一刻,他是信她的。
徐子宥的沉默让她有些慌了,推开那扇握住他的手来回晃动,“你信我,你信我!”
“我信。”他掐断了烟头。
陈千屿此刻终于相信了那些情歌歌词,原来真的有一个人,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他的一句肯定你便会觉得一切都值得。她的泪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落到了他的手背上,黏黏的,还带着淡淡的体温。
“汪烟要什么?”她问。
许是她的话题转得太快,他明显有些不太理解,所以并未回答,而是疑惑的望着她。
“要你娶她吗?”
“哦?”他顿顿,“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