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期待落空

第110章期待落空

他会和自己说话吗？陈千屿在心里这样问自己，却依旧没有得到回答，她猜不到，也不敢猜。

夜晚依旧宁静，宁静得她可以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一下、两下，都是带了疼的。

他站在背光的地方，陈千屿透过冷冷的灯光只能看见他小半边右脸，却看不见那张脸上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的声音。

“不必了。”略显冷淡的语调，似乎还带着一声极其轻微的叹息。

从某个方面来讲，陈千屿和徐子宥是颇为相似的，家人是他们的底线、是他们不可侵犯的领域。

如果今天换成是徐子宥的亲戚伤害了自己的家人，她大致也会怒不可遏吧，又或者说她应该没有徐子宥这般良好的教养，估计早就暴跳如雷的讨要说法去了。所以徐子宥的拒绝，是她意料之中的。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的脸，只觉得眼眶热热的，有些潮湿的雾气眼看着就要涌出来。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可她还是意料之外的没能控制住自己那颗玻璃心。

沉默了许久，直到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她才听见自己沙哑到不行的嗓音，像沉重冬日里悲情低缓的歌声，催得人无故落泪。

“对不起。”她说。

“陈千屿，我希望你可以记住不是所有的歉疚都可以得到原谅。”他回过头撇了她一眼又挪开了视线，墨黑的眸子里溢满了疲惫的神色。“可不可以拜托你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处理清楚，至少不要将那些矛盾带到家里来好吗？下飞机的时候我很高兴，因为我觉得我终于可以见到你们了，可是当我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是我妈妈因为我的妻子而受伤，你知道这种心情的落差吗？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的确，徐子宥的话让她无力反驳。

她低着头看着地面没说话，站得像犯错的小学生一般。假装抬手拨了拨头发，发丝飘动的瞬间有大滴的泪水从眼眶滑落，而从徐子宥的角度却只能看见她低头的模样。

“在你处理好之前，我会搬出去住。”

陈千屿听着他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却始终没有转过头去。

她想，也许他会停下来。

直到卧室的房门在走廊的那一端徐徐关上，她才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最后看见的是徐子宥深灰的西装被黑夜染得看不清颜色，明明周遭的光线黯淡得连他的轮廓都很是模糊，她却还是感觉到他的身上薄薄的寒意。

门板缓缓闭合，细微的声响在空气流转之下显得诡异。

直到那细微的声响消失在走廊尽头，陈千屿才回过神来，她半倚在门板上，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刚刚泛在眼里的光华也渐渐散去。

有些疲惫，也有些发冷。

期待，到底是落空了。

门内的徐子宥亦是靠在墙上，微不可闻的浅声叹息。

他改机票没和家里说是为了给大伙一个惊喜，却没想到反倒是她们给了他一个惊吓。

原本他以为黄雅芙会因为他突然回来匆忙的让厨房准备自己爱吃的饭菜，陈千屿会欣喜若狂的扑到自己怀里叽叽喳喳的讲个不停，徐家威虽然并不参与他们之间的互动，却也会坐在他们旁边看书读报。

那样的生活，真的很像一家人。

可是现实却是他一进门就看见母亲被陌生女人推入水中，而自己的妻子却视而不见的站在不远处，最让他生气的是事后他得知那个陌生女人竟然是自己妻子的亲戚。

理想与现实的落差之大让他无法接受，当然，最让他无法接受是母亲受伤的事情。

幸亏医生只说除了皮外伤之外其他并无大碍，不然他真不知道该以一种怎样的心态去面对家人了。

自打再次和陈千屿相遇的那天开始，徐子宥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处于一种极度混乱的状态。

用高政宇的话来说就是：智商、情商、理智，三大功能区集体不上线。

陈千屿的话，他大多都是听之任之，总是觉得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却从未细想过中间的曲折。

如今想来，她的话却是有些自相矛盾，颇有隐瞒他什么事情的嫌疑。

或许，他应该调查清楚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了？

陈千屿走到了走廊的尽头，透过窗户她看见远方古老的钟楼上长长的时针在黑夜里匀速转动，夜幕早已降临，却正是这个城市热闹的时候。

纸醉金迷的城市里，年轻男女们几几成群脸上的笑容灿烂如昼，黑夜掩盖了他们白昼的顾及，给了他们放肆的空间。

她记得三年前自己第一次把陈准送上s市学校校车时，她独自一个人去了酒吧，却是一滴酒都没沾就折回了家。

因为站在人群中她才发现，自己很久没有去过这样人潮拥挤的地方了，形形色色的人从眼前走过，他们脸上的表情或蹙眉或低笑，或窃窃私语或仰天大笑，或好或坏却都比她这个孤家寡人温暖得多。

当时她想，或许只有在人群中伫立，肩膀被行色匆匆的路人撞得近乎麻木时，人才会体会到什么是孤独。

可时隔三年，她再一次感受到了当年的那种孤独。

不是当初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孤独，不似那年那般纯粹，夹杂着微微的心酸与疼痛。

如今他们之间就如同将沸未沸的水，表面上风平浪静，内里却是暗潮汹涌。

这杯水，决绝而炽热，带着毕生的勇气在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温度，若你让它凉透便就再也沸腾不起来了，因为它再也没有勇气去承受第二次高温。所以两个人都如履薄冰的紧紧贴着边缘地带小心行走，期望着能在保持温度的同时不去触及对方的底线，只是这又有多么的不易。

感情从炙热到冷却，或许只有当局者才知道其中的苦楚。

爱情总是这样，一个人怕孤独，两个人怕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