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我们的三年
第2章我们的三年“千屿。”陈千屿低头搅拌着杯里的咖啡，电话那头传来宋婉夙略显疲惫却欢喜十分的声音，“晓楠已经到家了，他说一定得跟你报个平安。今天麻烦你了，谢谢亲爱的。”
“不客气。”
陈千屿没跟往常一样同宋婉夙聊些有的没的，只是草草的应付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杯里升起的雾气给眼睛蒙上了层朦胧的色调，让周围的一切看上去都不甚真实，猝不及防的打开记忆里那扇封存已久的大门。
其实如今她已经很难将记忆中那些肆意飞扬的影子同如今的她们重叠起来，记得那时她们还是学生，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幻想着找一份体面的工作，每天有大把的时间和男朋友腻在一起。可现实却给了她们狠狠的一击，教会她们如何生存。
不过是三年的时间，她们都变了。依稀想起三年前她们结伴毅然离开x市的那天，便是改变的开始。
曾经温柔娴静、胆小怕事、弱不禁风的那个宋婉夙，从离开那个男人开始就注定了逝去。而自己，也一样。
在那个男人身边时，婉夙是个小鸟依人的乖乖牌女友，偶尔吃吃醋却也不敢张扬，总是患得患失的守着那个男人。直到那天，她哭着找到陈千屿，让自己带着她一起离开。
宋婉夙并没有告诉陈千屿原因，可是看着她通红的眼睛，陈千屿没有拒绝。她如偿所愿的离开了，可是生活并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一个月后她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陈千屿曾经劝她不要那个孩子，但婉夙说，乔景柯是她这一辈子最爱的人，即便分手了，他依旧是。孩子是两人生命的延续，是上天给她的礼物。就这样，她斩断了和所有亲人的联系，一个人毅然决然的在s市生下孩子，取名乔晓楠。
晓楠从小便体弱多病，婉夙为了照顾他，也不敢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只能打打零工勉强维生。为了省钱，母子两不得不挤在一间不足15平米的出租房，房子常年失修潮湿得不行，一个月也不见得能吃上一顿肉，可是两人却是乐在其中、甘之如饴。
陈千屿曾经试图劝说婉夙和自己一起住，虽然也是租的普通公寓，但是多少能为她减轻一些经济压力。但总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拒绝了，宋婉夙说，她帮自己的已经够多了。也是这时陈千屿才发现，婉夙还是记忆中那样，虽然柔弱但却执着。
那之后陈千屿再也不提起那些事情，只是一放假就雷打不动的买一些吃点往婉夙家跑，美名其曰看干儿子。
而自己呢？
又比婉夙好过几分？
她知道，他后来去了英国。离开了他，她并没有好过几分，偶尔在同学那里听到他关于他的消息，亦是聚精会神的听着，然后浑浑噩噩的倒在沙发上昏睡一整天。
陈千屿准确的记得刚开始离开徐子宥时是怎么过的，哭到泪水干了又干，身体的力气似乎都抽尽一般。心里像是堵着一团棉花，快速的在身体里滋长，绵延。每一天都在重复，然后难受得快要窒息。
以前念书的时候她很喜欢看小说，离别时主角总会撕心裂肺的心痛。那时她一直觉得矫情，嗤之以鼻的批判着。可是真的轮到自己的时候，她才惊觉，原来真的有那么一种离别，让你肝肠寸断。
徐子宥，在别人眼里只是简短的三个汉字，可是却能在瞬间撕裂心脏让她痛不欲生。
窗外有人在放烟花，陈千屿回过神，看着焰火在夜空划出绝美的弧度，然后消逝在无尽的夜空，连灰烬也找不大到。
一瞬间的美丽，谁会记得呢？
爱情亦是这样，虽然美丽，却转瞬即逝。
徐子宥只是陈千屿冗长生命中一个美丽的错误，一抹湛蓝的色彩。靠近会难过，想起会心痛，但还是咎由自取的一遍遍重复着。
他的私人公寓在这栋建筑的顶端，站在落地窗前往下俯瞰，地面上穿梭的车流，一切景物都渺小得如同蝼蚁一般，匍匐在他的脚下，正如他在这个世界里高高在上的身份。
此刻已经接近午夜，大街小巷已经没有几小时前那般喧哗，安静的有些过分。
墙上的时针毫无生机的转动了一圈又一圈，晚风吹进来，轻而易举的撩起窗边那层轻纱。月光顺着窗帘的缝隙渗透进来，男人隐在暗光下那刀削般的侧脸，模糊地映在了一双漂亮的瞳孔里。
他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般，突然痛苦的拧起眉。那张完美的脸上看不出平日里的高傲与冷漠，反倒像是个被人丢弃的孩子，无助得那么深刻。
她知道，他又在做恶梦了，为了那个女人，那个她厌恶的女人。
“别走！”徐子宥挥舞着手从梦中惊醒，反射性的坐起身子，大口喘息着。
黑暗中女子立刻退后了两步，恭敬颔首出声。“少爷。”
“你怎么在这？”徐子宥按下一侧的台灯，借着灯光扫了女人的一眼。
女人微微一笑，“夫人说您总是做恶梦，所以让我来照顾您。”语罢，递上了一杯白水。
“嗯。”徐子宥点头应允，“以后不用来了，出去吧。”
“是。”女人抬起头看了徐子宥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不过几秒的时间便很好的掩饰起来，接着向门外走去。
“等等。”
几乎是话语响起的同时，女人就转过头来，脸上是是掩饰不住的期待和欣喜。他会叫她留下来吗？
“去拿瓶酒来，放在桌子就好。”徐子宥靠在沙发里，轻闭着眼睛。
言外之意自己就是拿瓶酒就可以离开了？他并没有留下她的意思…
女人咬咬唇，苦涩的笑笑：“是，少爷。”
察言观色、进退得益，这些…她一直做得很好。
徐子宥没有开灯，拉开窗帘让夜风灌了进来，白色轻纱在月光的勾勒下显得愈不真实。
瞥了眼窗外那如墨的夜色，他优雅的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摇晃着杯子，静默的看着里面暗红的液体顺着杯壁微微起伏。许久，他才放下杯子，眼睛里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借着夜里的微光，他拿起桌上的一本相册，修长的手指轻轻的翻开那尘封的记忆。
第一张照片上，女孩淘气的在男孩身后做着鬼脸，而男孩则是一脸冷漠的看着镜头。
徐子宥记得，那是个阳光灿烂的周末，看见一对情侣打架，她又热心肠的开始打抱不平。他拉住她不许她去，告诉她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与她无关，呆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记得安分一点。
她听话的点点头，随即皱起眉头问道：“你说，咱两不会这样吧？”
“放心吧，就算和你一起容易把智商往沟里带，但是还不至于变成负值。”他转过头抚平她皱起的眉，“还有，听话要听重点。”
她撇了撇嘴，然后眨着眼睛好奇的凑到了他身边。“你说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不知道。”他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她有些不高兴的背过身子去，大声的哼了好几下，表示自己正在生气。
他笑笑，开始思索这个问题，他到底喜欢她什么？他喜欢她执着，从开始到现在，不管自己说什么做什么，她永远都喜欢他。即便他肆无忌惮的叫她滚，那是因为他知道她还是会回到他身边。他喜欢她简单，从小跟着父亲在商场的他见过太多所谓的名媛淑女，在那温顺的背后是如何的虚伪，他比谁都清楚。或许以后他会像父亲一样在商场那个不见硝烟的战场上厮杀，他期待着，他回头，她就站那里给他一个喘息的地方。他喜欢她喜欢徐子宥，从小便被灌注了许多商业思想的他知道，不做亏本的买卖。她喜欢着他，这样他才可以理所当然的喜欢她。他喜欢她粗线条，喜欢她笑点低，喜欢她像个小孩一般傻笑，喜欢她偶尔讲的冷笑话，喜欢…他笑着抿抿唇，“那你呢，喜欢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