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17
第108章17
几人安静坐在显示屏前，目不转睛看着接线员们正在努力工作，多么希望其中有一个电话是来自于卫子充的消息。 在等待的时间里，听到的每一次铃声都让徐青青的身子微颤。
打来电话的人，说话的语气有冷静、有激动、还有大哭等，但最终的诉求只有一个，我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他们的年龄不同，性格不一样，痛苦源头的差异却是那样相近，一件极小事情爆发的背后原因都是堆积到无法承受的崩溃。
接线员的工作像是心灵导师的扮演者，需要每天与心理、精神生病的人进行交流，让他们找回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眷恋。
前数个电话都要接上半小时左右，万幸的是最终都得到了挽救的机会。
不停歇的工作，时间已经度过一个晚上了。
直到凌晨十二点进行人员换班后，下一位接线员接到了一位棘手求救者的电话。
那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因为数位家人在车祸事故中相继离开了人世，找不到肇事者，他很自责自己没能救活他们，更是没法为他们寻回公道，所以也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从而可以去同那些逝去的家人团圆。
这通电话几乎花尽了数个小时，从老人原本的抗拒，再到渐渐说出了自己的故事。
他说事故后，许久都抓不到肇事者这件事让自己难以接受，活下去的唯一诉求都被失望充斥了，就再也无法找到独存于人世的理由。
故事说到这里，电话那头的声音渐渐平静，他甚至还发出了幸福的笑声：“姑娘，谢谢你还愿意听我这老头子讲些有的没的话。不过对不起，因为这些潜藏在我心里的痛苦，其实早已让我想要存活的意志随着家人的离世而死了。至于这样残活着只是因为要把肇事者抓到，所以先向阎王爷借了几个月的寿命，现在该是去找我的家人团聚了。但你不必自责，这几个月来我一直过得生不如死，死亡对我来说也是种解脱。”
说完后就挂断了电话，那一声声嘟嘟的声音还回荡在空气里，直到时间到了才停止，陷入真正的孤寂。
报完警，接线员的眼眶里早已布满了泪水，却在下一通电话打来时，果断接起，还是带着那样温暖的声音，用心劝着对方，好似不曾经历过前头的悲伤。
徐青青的手脚冰凉，害怕大卫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时不时看着微博，迫切需要对方做出回复。
她侧头看了眼常娟，六神无主的模样：“姐，你说大卫，他现在在做什么呢？会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他身上的刺青是不是在向我们发出的求救信号？我还以为他早就康复了，我从未想到抑郁症会复发，我没有在他异常说出分手的话时依然坚守在身旁，我……”
她是那样自责，就像是刚才挂断电话的老人家一样。
因为太过爱着卫子充，当发生这样的意外，她近乎倔强地怪自己。
身旁的常娟发现她握紧的拳头，安慰抚上对方的双手，却被那刺骨的冰凉所震慑到，转而一把将她抱入怀里，极为困难地挤出两个字：“不会！”
时间的流逝极其缓慢，却又是那样湍急。
无数的求救声，成功的让人松了一口气，可那些失败的接线却是不断揪心于这些看似与他们无关的陌生人。
时间渐渐到了凌晨三点，终于等到那阵熟悉却吃力的声音响起时，他们几乎是找回了一直散落在四处的心，喜极而泣地望着彼此。
“如果你需要，我愿意成为你最忠诚的听众。”
简短的一句问候的话让对方怔了怔，几度哽咽到说不出话来：“这居然和我第一次打过来的问候语有些不一样，非常感谢，至少我不用面对这冷冰冰的机械回应。其实我打电话过来只想留下对好朋友说的话，就当作是郑重向这个世界告别了。啊，我面前有很多种死法的工具，还在犹豫着该选哪一种，那就好人帮到底，替我下个决定吧。”
闻此，众人的心一揪，屏息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殷切卫子充可以回心转意。
一听到声音就落泪，徐青青实在无法就这样安静听着他说出那样残忍的话，从常娟的怀抱里挣脱开来，想要上前跟对方说说话，却被众人拦住。
他们的对峙随着卫子充接下来开始一段告别的话而截止。
“常制、暮制，我非常感谢你们策划了此次的节目，这段时间里，曾经有几度我认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可以幸福活下去的原因；子都，总是让我骄傲的弟弟，你一直都没有察觉到我对你的嫉妒吧，不然怎么还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喊着哥哥，别难过，我的离去只是为了去找寻真正自己，做一个简单的人。最后，青青，我很开心最后一段日子里能够有你相伴，给予我能够与做音乐里那段时间相匹敌的幸福。”
接收这些信息，接线员虽然语气上平静如水，可她那不停在桌上画圈圈的动作却暴露了自己的紧张：“这样之后，我成为你的帮凶，哪怕良心上会随着你的离世而永远折磨着自己没关系。可你明明有那么多朋友，大家都想挽留你，为什么还是要狠心丢下他们不管？”
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心脏狂跳扰得徐青青越来越不安，抱歉对着接线员鞠了一躬，抢走了电话。
那声大卫刚喊出来，她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为了让对方听清楚自己的声音，硬生生忍下了各种复杂的情绪：“大卫，我请求你回来吧。我知道那个藏文的意思了，如果你觉得自己从来未真正为自己活过，犹如只剩下躯体在苟延残存。那么，你想要去哪里找回自己存在的意义，我都愿意陪伴在你左右，给予你所有的支持。是我不好，从不表达自己对你的喜欢。现在我想说，大卫，我爱你。你不必觉得有负担，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事。大卫，你到底听清楚了没，我爱你，在我有生的生命里只能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