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压麦场子

第15章压麦场子

何氏趁着男人们去压场子的这点空儿，把几个丫头的衣裳该补的补，该拆洗的拆洗，麦芒子已全黄了，再过不几天就该麦收，到时候大人小孩儿都有忙了。每年麦收这十来天里，都要累得脱层皮，饭都不想吃，其它的就更顾不上了。李薇仍和小四姐春杏在梨树底下玩着。如今小春杏的玩乐内容，从蚂蚁转变为那二十来只小鸡娃儿，她喜欢把菜叶子掐得小小的，一片一片的扔下去，然后看着那二十来只已扎了翅膀的小鸡娃儿，满篱笆的扑棱着翅膀抢食儿。圈鸡的篱笆上面已被她爹编了个盖子，也不怕小鸡娃儿飞出来。

春杏玩得不亦乐乎，回头见小妹盯着自己看，撕片菜叶子塞到她手里，“小妹也喂！”

李薇小嘴角抽动，冲着白云朵朵，瓦蓝瓦蓝的天空叹了口气儿。

伸出小手接过春杏递过来的菜叶子，往鸡笼子里面投，可是她劲儿太小，菜叶子没飞出木塌子，便落了地。李薇垂着小脑子，极度郁闷，连春杏玩的那样幼稚单纯的乐子，她都玩不成！

小春杏白了她一眼儿，“小妹是笨蛋！”李薇小脑袋耷拉着，很受伤！在心里默默反驳，你小的时候不知道啥样呢，敢蔑视她这个伪小孩儿！

春桃从院里走出来，远远看见小妹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紧跑几步过去，一把抱起她，在怀里掂着，“小妹怎么啦？”

春杏头也不回，脆声回着：“小妹没把菜叶子投到鸡笼里，她不高兴！”

春桃笑了笑，抱伸手拿了一片菜叶子，揉成一小团儿，塞在她手里，举着她的小手往鸡笼子里投，一投即中。笑着哄她，“看我们梨花真厉害，一下子就投中了。”

这会看着她兴头，就由着她爬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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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杏和他熟些，路上一会指着槐树问，你知道这个是什么不？一会又指着大柳树问，你会拧柳靡靡不？路过村子东头的石桥时，又问，你会下鱼篓子抓鱼不？

见春柳不理他，撒腿往场地中间儿跑，紧追着石滚子跑了两步，跳到石滚子后面拖着的磨盘之上，周边围观的孩子发出一阵阵惊呼赞叹，他憨厚的脸上带着得意洋洋的笑，双手掐着腰，朝春柳那边儿示意。

何氏脸儿上带笑，狠狠的亲了亲李薇额头，“小野丫头！”把她交给春桃说，“今儿没事，你抱着她去外面放放风！”

佟氏顿了下，也想着平时里没人跟儿子一块儿玩，便笑着应了，“今儿就在嫂子这里蹭饭吃了。”

李薇翻着白眼儿，十分不满意大姐这个时候的不善解人意。

春桃又笑着说了几声野丫头，把她的小袜子褪了下来，“只一下下哦，不准耍赖！”

李薇被放了风，心头舒坦了不少，趴在春桃里，嘴里咿咿呀呀的练习发声，为了早日能表达自己意愿，她不介意做个与众不同的小娃儿。

大山看了佟永年一眼，扭身向春柳奔去，跟在春柳身后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

出去玩儿，自然少不了小春杏这个跟屁虫儿，她麻溜了的下了木塌，迈着小胳膊小腿儿跑过来。

李薇挣身子往场里方向去。孩子爹李海歆看见，走过来，笑着，“哟，这丫头还知道什么好玩呢！”

春桃在一旁笑着，“可能是嫌家里闷着了。”春柳小时候就不喜欢在屋里呆着，一进屋扯嗓子的哭。

春桃把蜜角子嚼碎，掰过李薇的小脸儿，要哺食，李薇一个躲不及，被她塞了满满一嘴，小眉头紧紧蹙起，下意识想用小舌头顶出来。

围着她跑了几圈，展示她灵活自如的小腿脚，李薇撇嘴儿，小春杏个爱显摆的家伙！

佟永年脸上带笑，朝着何氏行礼道谢，跟在春桃后面去了。

李薇用不太灵活的点头动作表示同意。

春柳一提到压打麦场子，李薇倒提起点兴趣来，小时候大部分欢乐的记忆都和打麦场有关。春天在场里疯跑着放风筝，夏天收麦子时，常常跟着父母看场子，露天里睡觉，天上的星星眨着眼儿，听着父母讲一些稀奇故怪的故事，秋天的时候，除了看场子外，是和小伙伴儿们在各种庄稼剁中捉迷藏，到了冬天，那就是周末最好的投沙包场所……。拍着小手咯咯咯笑起来，表示自己很认同这个提议。

又玩了一会儿，春桃带着姐妹五个家去。春杏不肯回家，说要到河边儿去玩。春桃瞪她一眼，“娘来时咋交待的，你忘了？”

刚一踏入压好的场子，脚心传来的冰凉舒爽的感觉让李薇心头一舒，咯咯咯的笑起来。这些日子她腿上有些劲儿，被人扶着，勉强可以站着，可是迈小步子还是有些困难的。

一个光着脚丫子正跑得起劲儿的男娃儿瞧见她们几个，忽悠一下折了身子，向她们跑来。李薇认得这个头上顶着三撮毛发的男娃儿，正是大武嫂子家的大山。

春桃就着溪水给李薇洗了洗小泥手，把佟氏给的那包蜜角子拿出来，又招呼春杏过来洗手吃东西。

佟氏把手中的青布小包打开，掏出一个黄纸小包，往春桃怀里塞，“带着这个，边玩儿边吃。”

春兰不理她，手也不松，拖着她慢悠悠的往场地边儿走去。

若是年哥儿回答对了，或得回答会，春杏就会找更多的问题，或者更稀奇的问题问他，若是他回答不出来，春杏就咯咯咯的笑着。

压了几遍儿，旁边儿的人把上面盖着的湿麦秸挑下来一层，泼上水，继续压着。反复压过多次，麦秸愈挑愈少，场地愈来愈瓷实光滑。

李薇羡慕得两眼放光，小时候，她也曾做过这样简单而又快乐的事情。

何氏叮嘱春桃，莫带着她们往河边去。春桃应了声，抱着李薇，往院外走。

春桃也瞧见，回头喊，“娘，佟家婶子来了。”

何氏看年哥儿嘴角轻抿着，眼睫毛怱闪怱闪的，不住往春桃几个身上瞄着，便跟佟氏说：“要不是急着家去，让年哥儿也去玩吧。见天练字儿，也怪闷得慌。”

何氏笑着应了，然后脸儿一沉又训斥，“不准再跟着大山往河边凑！”春柳嘻嘻笑着，应了一声，又喊，“二姐，我们去玩儿，你去不去？”

春柳白了他一眼，“你管不着。”便往场地跟前儿凑。春桃在她身后喊，“离牛远点儿！”

何氏从院里出来，看见她沉着的小脸儿，忙抱在怀里哄她，“梨花这小脸阴的，这是咋啦？”

李薇玩了这么半晌也有些饿了，眼巴巴的盯着那蜜角子，春桃挑了一颗放在嘴里嚼着，剩下的让春兰给她们几个分了。

大山蹬蹬磴跑近，喊了声春柳，又盯着佟永年看，“他是谁？！”

李薇不管三七二十一，坠着小屁屁往地上坐，到这里个时空这么久，她最熟悉的姿式就是坐。等春桃回过神来，小妹已板着小脚丫，小手撕扯着细棉布小袜子，花布小夹鞋不知何时已掉在地上。

大武赶着牲口，见儿子跳上来，也只是笑骂了一句，继续赶着牲口压场子。

见大山不走，顺手从地上抄一根手指粗细的棍子，举着就冲了过去。大山苦着脸儿跑远，春柳嗤了一声，把棍子轮着扔得老远，拍拍手朝大姐走去。

她欢呼一声，笑着跑近，她花儿往佟永年怀中一塞，跑去洗手。

春桃只许她们坐在最浅处的大石头上玩，不许靠近。春杏早在岸边采着各种各样的野花儿。这个时候开的最多的是牵牛花，一朵一朵，象小喇叭似的，春杏采的不亦乐乎。

春桃知道大婶家的两个孩子疯得很，自己又看不住，怕万一不小心掉进河里去。立马就改了主意，要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