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信仰的本质

客栈之内，王麟正在喝茶，忽然感觉到一种奇特的气息。这种气息看上去朦胧缥缈，却若隐若现，不由地让王麟愣住了。片刻之后，王麟顿时露出了一丝趣味的笑意。“原来如此，难怪，拜月王朝可以施展所谓的神迹让民众信服，我原先还以为是傀儡妖族，看来我是估算错了。竟然是仙家手段吗？”

“仙家？”长生婆有些疑问道：“太师，什么是仙家？”

“这是上天界的一种修炼方法，也算是非常古老的修炼方法，甚至于要悠久于道、佛、儒等手段之前。所谓仙家，就是要让自己成就无上缥缈之法，此法不可言说，更无法说清。更是要辅以信仰等手段，来维持自身的仙家手段。算是一种非常特别的修炼方法。是了，也只有仙家，才能够这么快的凝聚信仰了。”

王麟喝了一口杯中香茗，旋即幽幽说道：“既然来了，还请现身一见吧。你的来历，本座已经看破，何必藏头露尾，有失身份体统呢？”

话音落，一阵白雾出现在房间之内，紧接着，纱华铃缓缓睁开双眼，第一次看到了这被称为幽冥太师的王麟。

“你比想象当中更加奇特，幽冥太师。”纱华铃落座之后缓缓说道。

王麟微微一笑：“你也比本座想象当中更加年轻，神女娘娘。”

纱华铃立刻说道：“只要女君还在，就会一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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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座辅佐王朝，从来不是需要王朝经久不衰。实际上，这本就是做不到的事情。本座想要的，只是一种传承和精神。就好像，不管是金阳王朝，还是天部国，亦或者是天星王朝和你拜月王朝，且不说自身王朝的发展和存在有多少年。但是当我们提到的时候，还是会想到，这是东边地域的王朝。”

纱华铃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眼中不由地露出一丝审视之色：“你……想不到，太师竟然会有如此特殊的想法。”

“这并非什么特殊的想法，你没有亲眼见证过王朝的衰败和强盛，你自然无法体会。如果是女君在此，恐怕就能够理解本座的想法。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认为拜月王朝如今宗教治国，能够维持多久？”王麟问道。

“这是王朝气运衰败的结果，也是我们无法避免的结果。就如同幽冥王朝，迟早也会有衰落的一天。”

“但是，神迹是一个梦幻的东西，信仰也是一个梦幻的东西。当有朝一日，王朝无法带给他们更加强烈的幸福和归属的时候，这份信仰就会破裂。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不能否认一点，那就是人类的贪欲是无穷无尽的。诚然，因为大家都这样生活，所以大家的欲望会被压制到最低。可是这种压制，能够维持多久，你们有想过吗？”

“亘古长远？”王麟哑然失笑：“如此言论，神女娘娘是认真的吗？这个世界上，盛极而衰，衰而陨落之事，难道还少了吗？归根结底，花开花谢，岁月枯荣，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亘古长远这个说法。拜月王朝存在的时间的确很久远了，久远到连金阳王朝和天星王朝也无法比拟。但是结果又如何呢？纵然女君另辟蹊径，想到了如此特殊的宗教治国的方法来管理这个王朝，也只是让王朝的国力有所恢复。但是，高手的数量，领土的缺损，女君依旧无法做到反抗与金阳帝君。”

“是吗？宗教给到人类的影响，真的可以维持这么长的时间吗？”王麟又露出一丝似笑非笑之色：“宗教之所以让人信服，是因为他们都认为宗教内的神迹是真实的。但是修炼了仙家功法的你明白，这种手段是虚假的。你们为了达成这种神迹的真实性，闭关锁国，同时解除了所有的家族和宗门，将所有的战力回归到了王朝本身。如此一来，普通人没有了消息渠道的来源，自然以为，这就是神迹。”

“第一，是傀儡妖族。第二，便是神女娘娘。女君不会给到本座和傀儡妖族再沟通的机会，因为某种程度上，本座也有办法说服傀儡妖族来和本座合作。所以，自然只能是神女娘娘现身了。”念及至此，纱华铃旋即说道：“既然如此，太师应该知道，今日我前来所谓何意。”

“到了那个时候，就是拜月王朝被覆灭的时候。实际上，女君为什么要隐藏于幕后？就是因为她作为这个王朝实际的管理者，必须在幕后，才能够应对这样的情况。如果一个宗教出现了问题，那么只需要保留核心人员，然后演一出戏，如法炮制一个新的宗教，这种管理才能够继续延续。想要依靠某种宗教进行百年千年的统治，这不过只是昙花一现的美好愿景罢了。”

纱华铃眉头一挑，缓缓回应：“自然是亘古长远。”

纱华铃露出一丝诧异之色：“你竟然知道我的身份？”

纱华铃顿时问道：“这么看来，太师觉得，任何王朝都会消亡。那么如同太师这样的谋智之道的翘楚，又何必再辅佐这些王朝呢？”

“再者，当王朝发生战争的时候，士兵也好，老百姓也好，自然也就会和外界接触了。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会知道，信仰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简单来说，宗教治国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的时候，老百姓的凝聚力的确会达到一个十分恐怖的地步，这种凝聚力甚至会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去执行任何看似违背人类的事情。但是，当信仰破灭的时候，这些狂热的信徒要么会自己崩溃自杀，要么就会将被蒙骗的满腔怒火全部发泄在你们的身上。”

王麟轻挥骷髅羽扇，缓缓说道：“本座的出现，一定会让你们知道。你背后的那位女君，实际上也是一位擅长谋算之人。他必然会开始推敲本座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继而，她就会需要有人来试探本座。可同时，她也很清楚，本座不是一个一般人能够试探的存在。对于女君手中来说，只有两张牌可以做这样的事情。”

“换句话说，这是我们对一个版图的归属感。我们认为，自己不管成为了什么王朝的人，我们都是这片土地上的人。本座要的就是如此，就算有朝一日，幽冥王朝不复存在，但是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兜兜转转，还是认同幽冥王朝作为他们先辈的历史，认同并且客观看待这份历史，这就是本座的执着。”

王麟点了点头：“本座自然是知道的。我们不如来聊一聊当今的局势吧。神女娘娘认为，拜月王朝可以再存在多久？”

王麟的话，让纱华铃心中一惊。王麟的推断，竟然和女君所想的丝毫不差。这就说明，王麟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来，他竟然真的能够预料的如此准确吗？

纱华铃被王麟的想法刺激的说不出话来。这些事情，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女君也从来没有说过。甚至，女君本身当初隐居于幕后，让她这个徒弟来作为王朝表面的领导者的时候，她也非常的疑惑。但是现在，王麟的话却等于是在告诉她，女君从来没打算让一个宗教长久！

王麟看着纱华铃的表情，顿时说道：“本座终于明白，为什么女君会让你来。也许傀儡妖族和你之间，你更加值得信任。但同时还有一个问题。正所谓谎话说了一千遍就成为了真话，你就相当于是一个骗子。可是随着你长年累月的读取那些教义，常年累月的要按照那些教义来做事情的时候，你已经不知不觉被这种虚构的教义所影响。”

“所以，你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经发自内心的开始认为，这种教义是神圣的。所以，女君看出了这一点，为了不让你越陷越深，才会让你和本座交谈。因为他清楚，本座可以点醒你。现在你要明白的是，作为女君的亲信，如果你想要一直追随女君的话，成为神女娘娘是不够的。你要成为女君随时随地可以推选出来的各种性格、各种处理方法的神女娘娘。”

“如果你将自己定格在了现在的神女娘娘的精神模板之下，那么本座可以断定，你一定会被抛弃的。”

王麟的话，让纱华铃脸色大变。

王麟笑了笑：“你不要以为，宗教想要洗脑老百姓，只能通过为人向善的方法。本座在上天界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使用过类似的手段。本座也可以很负责人的告诉你，老百姓都是愚昧的。只要你能够帮助他们塑造所谓的价值观，比如杀人才是对的，救人才是错的，你信不信，这样的价值观也是可以塑造出来的。”

“所以，神女娘娘，你明白了吗？这才是女君希望你明白的。因为宗教不管是让人为善还是为恶，最恐怖的是，就算是颠覆寻常的价值观，但是只要操纵得当，他就会在宗教内部被合理化，成为所谓的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