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魏京极一走,苏窈便靠在车壁上撩起丝帘。

晴意初现，略带暖意的阳光洒在她的眼皮上，映下一圈淡淡阴影,衬的她的脸更为白皙通透,似芙蓉含露，貌美动人。

晒了会儿太阳，她欲放下时，却瞧见一个眼生却熟悉的人。

那日前往大相国寺上香时,盛华曾对苏窈说起她有一心仪的郎君,只是如今情况不太好,家里尚未点头。

说的便是不远处站着同人说话的镇南侯世子，秦琅。

秦琅此人,二十六便三元及第,前程无量，镇南侯两朝元老,位高权重，与盛华家世相当，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夫婿。

可眼下，他身边却跟了一个年轻的姑娘，举止与他十分亲密。

门外静悄悄，宫女们刻意放轻放缓的脚步声，还有朦胧无边的月色将室内衬得冷情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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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看上去十分意外，“姐姐还以为你不来了。”

有一片落在苏窈额前，她伸出手摘了下来。

“会不会太麻烦大人了？”

月季笑道：“太子殿下早与你们说了罢？这几日.你们可得照料好太子妃。”

引路太监道：“太子妃甚少进宫，咱家少不得同您多说道说道，如今呐，这东六宫，西六宫所有妃嫔一共三十二位，贤妃娘娘为钟灵宫主位，暂代先后执掌六宫，圣人身体抱恙，女眷祈福事宜悉数由贤妃娘娘操办，在明日面见圣人之前，今日您先得去拜见贤妃娘娘。”

进了原先魏京极居住的偏殿，苏窈沐浴完躺上榻。

模糊的光照着笔迹陈旧的信纸，她仿佛看见了三年前的魏京极站在她面前。

苏窈微愣，手上赫然是两封信。

“不会。”

苏窈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心里另一个声音却在道：“你也很快是了。”

众人道：“是。”

宫殿群巍峨矗立，走在其中时，人都变得苍渺低微。

青年身材颀长，玄衣玉冠，俊美矜贵，手里拿着一块烧饼，朝她想去的地方望了一眼，淡道：“做什么？”

不多时便到了钟灵宫。

列状整齐的地砖呈白灰色，经岁月打磨的凹凸不平，朱红的宫墙有的地方掉了些颜色，可这无损于它象征的皇家威严。

淑妃走后，苏窈望着她的背影，像是在思量什么。

苏窈的年纪是其中最小的，见了礼后，坐在小辈的首位，简单和众人寒暄几句后，也跟着屏声静气。

“怕什么，横竖有我在。”他笑，“吃了我再给你揉揉。”

她惊了一瞬，转头一看，却是魏京极。

苏窈肚子叫了两声。

苏窈抬眸看着贤妃，点了点头。

也不知盛华姐姐认识这个姑娘么。

贤妃想到淑妃与魏元，眼底浮现轻蔑神色，微微叹了口气，道：“气急攻心。”

魏京极很少带她进宫，梧桐殿也只来过一两次，她印象里，他也从不曾提起过先后。

一夜未曾进食，说不饿是不可能的，苏窈没坚持多久，就从他手里接过烧饼，一点点吃起来。

“折柳坊。”苏窈兀自低念了一遍，面露疑惑，魏京极也没解释，抱起她往马车走，“那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等人都齐了，贤妃娘娘道：“你们应当都已清楚此番进宫是为了何事，本宫便也不多言，只两件事务必要谨记。其一，按照惯例，我们需得为圣人祈福诵经三日，卯时起，酉时回，这三日需得守清规戒律，不沾荤腥。其二，宫中许多禁地，不得允许，不能进入，若有明知故犯者，本宫必当严惩。”

苏窈听过琼姨的名字，却没见过几回，点头唤道：“琼姨。”

贤妃道：“妹妹慢走，姐姐就不送你了。”

她翻身欲睡，手却摸到了什么。

另一封上写“阿窈亲启”。

苏窈发觉贤妃的眉头一下子便皱了起来，可很快，这点痕迹便被压没了，她走向门口，笑迎上去：“淑妃娘娘。”

梧桐殿坐位居中宫，是历朝历代皇后的居所，院内栽种有几棵菩提树，玉扇一样的玲珑小叶旋飞。

琼姨点头，好生打量了一番苏窈，目光颇为复杂，“请太子妃安。”

苏窈无意识接过，想咬下去的时候，忽然一个激灵，“面见圣人前按规矩是不能进食的。”

苏窈想，贤妃能有此问，定然猜到了她想问什么，若她不想回，便不会提。

难以言喻的感伤蓦然席卷苏窈心头。

贤妃的脸色沉了一下。

摊贩卖的是糖人,苏窈拿了一个比她脸还大的桃园三结义的糖画，装作仔细端详。

贤妃不动声色地回击：“华儿的婚事自有她父母亲做主，我哪能管她的事？说起来元儿比华儿还年长几岁呢，慕家那姑娘命不好，没那个福气，却也不能连累元儿孤着，不若姐姐我去圣人面前提提此事，若有哪家合适的姑娘，娶进来也好冲个喜。”

钟灵宫的正厅里已坐了数位宫妃和女眷，皆衣着朴素，不施粉黛，贤妃娘娘坐在主位，左手边的位置空着，正端了一杯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