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章旧人夜话（二）

叶小楼说：“好笑，明明是你先下手偷袭的，怎么反倒来说我？还有你说什么老朋友，我可从来没见过你。”黑衣人伸手拉下面罩说：“你不记得我也就罢了，天星坛的圣姑唐凝你总该记得吧？”

叶小楼一愣。对方竟然是个短发女子，两道剑眉下面是黝黑的眸子，脸庞清秀，穿着一身紧身黑色夜行衣，显得英姿飒爽颇有男子气概，偏偏身材却很具有女性特征，尤其是上半身。

听到“唐凝”这个名字，叶小楼莫名觉得胸口一热，竟然和初次遇到师姐生出了一样的感觉。他心想，不会吧，一下蹦出两个魔教女子说和我是旧相识，难道这何清秋当年竟然还是个风流坯子？不禁大感兴趣。于是假意问道：“唐凝，我当然记得，她还好么？”

黑衣女子仔细看他的神情，说：“别装了，你虽然拿着他的银枪，有着他的味道，可是你还远比不上他，这贯雷枪法的精髓你连一成都没发挥出来呢。你说你记得她，我一百个不信。”

叶小楼说：“能打倒你就是好枪法，别在意细节。你刚说啥味道？我最近刚刚洗过澡嘞。”

“何清秋的味道，我的鼻子可是很灵的，你不记得么？今天我也算栽在你的手里，请你倒是说说，你跟何清秋到底有何渊源？让我死了也做个明白鬼。”那女子说话语气变得俏皮起来，随即又咳了两声，想来是伤得不轻。

借着月光，叶小楼这才发现这女子伤的极重，不仅嘴角挂着血迹，肋间和小腹都有血迹和火烧痕迹，看来是中了崔真人的火云手招数。她竟然还能神色如常的说话谈笑，不禁暗暗佩服。说道：

“这个，我也不知从何说起，况且咱们是敌非友，今日的场合好像不适合闲谈，请你把灵珠交出来，怎么处置你我会考虑。”

其实何止对方对他的身世好奇，他也好想跟那女子聊聊，当年的何清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别人口中的何清秋，和他亲身感受到的，好像并不是同样的一个人，此人身上有太多的谜。可惜现在确实不是聊天的时候。

女子低头想了想，展颜说：“也好，幸亏遇到的是你，既然左右都是跑不掉，我就把这天大的功劳送给你吧。”说完女子欣然地从鼓鼓囊囊的胸前衣襟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小楼，那盒子四四方方十分精致，正好是一个珠子的大小，看来是早已订制的。叶小楼不放心，打开来看，月光下盒中金红华光吞吐闪烁，正是那荧惑珠。

灵珠既然已经到手，叶小楼却犯了难，看着庄衍说：“这女子该如何处置.”

庄衍说：“你别看我，我平生从不杀生，鬼怪除外，何况这还是个女子。”

叶小楼听庄衍这样说，心里倒像是放下来一块石头。自从他见到这女子，便生出一种亲近之感，尤其是当她提到唐凝的时候，叶小楼心底仿佛泛起了些波澜，但那都是些零零碎碎的模糊感觉，记忆中却完全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但是不论如何，他对此女子都下不出去杀手。他见那女子虽然谈笑如常，可是掩饰不住浑身哆嗦，嘴唇发紫，想来是受伤后虚弱导致不能耐寒，心中不忍，于是脱下自己的披风递了过去，说：“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你能不能活着出去，得看你的造化了。”

那女子见他的举动，有些感动，说：“你这性格也像极了那个人，婆婆妈妈的。不劳烦你牵挂，只要待到再过几个时辰，自然会有人来接应我。倒是你们快点走，他们来了可不会像我一样和你促膝谈心。”

庄衍说:“那个谁，咱们这就回去交差吧。”

叶小楼点点头，对女子说：“你自己小心点。”

女子说：“走之前，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叶小楼。”

女子轻笑：“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查亦男，咱们后会有期。”

叶小楼听了，“嗯”了一声，两人于是原路折返，向山上走去。

走了一会，叶小楼回头望去，那女子靠在树下一动不动，渐渐隐入黑暗中，突然她发出一声轻笑，好像猫爪一样，挠的叶小楼心里痒痒。

以前的“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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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一段路，庄衍突然按住他的肩膀说：“小楼，我思前想后，不可将此物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