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白日见鬼
许州，木屋之前。钟伯站在屋子外面依依不舍的看着庄衍、余清浅和莫少岚三人。
“少爷，早去早回，千万别逞强。”他说道。
庄衍扶着他的肩膀说：“钟伯，我作为南华真人后裔，天师道法的传人，这一次的大劫我责无旁贷，必须要去；你对我家有恩，替我家守了这么多年的老宅，我父母早亡，从小又蒙受你的照顾，你就像是我的亲生父亲一般，我一定照顾好自己，回来给你养老，你就放心吧。”
余清浅也安慰道：“钟伯您老人家一定好好照顾自己，要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你记得去找我弟弟，他现在成熟了很多，已经能担起一大家子的产业了，你如果去找他，他一定像我一样对待你的，您千万别不好意思哦。”
莫少岚静静地站在一边，他对这种离别十分地不耐烦，但是也得静静地忍耐下去，因为庄衍答应他的那件事情，他无论如何也要亲眼看到，这一次西行，也许是他给自己的人生画的一个休止符，也可能是他给自己的人生找一个答案，总之，他一定要去。
他一刻也不想再等了，他的大剑已经在背上呼唤着战斗和鲜血，那上面的冤魂正在隐隐地嘶吼挣扎。
他想要看清楚，那张面具下面，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几人腿上被庄衍绑上了神行符，趁着天刚亮人迹稀少，在平原上疾速狂奔，这样的速度虽然比不上御空飞行，但是一日行走五百里没有什么问题。
这一天，距离四月初七只剩下三天，几人已经来到了距离昆仑不远处的戈壁滩上，远处依然能看到零星的民居和炊烟。
一处绿洲旁边，几人停下来休息，余清浅拿出干粮给几个人分而食之，莫少岚食量巨大，看了看那一点点的口粮皱了皱眉头，打起了周围沙狐和野兔的主意。
庄衍看着他站起来，知道他要去附近打猎，十分好奇他用他背后这把笨重的大剑怎么可能抓得到这戈壁滩上机灵无比的小动物。只见他敏捷的爬上了戈壁中一座高大的风蚀岩，猎鹰一样的眼睛四处寻找，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四处流浪训练出来的本能，他能在黑夜之中准确地辨别出猎物的位置，更何况现在还是白天。
过了许久，一只沙狐警觉地经过，鼻子四处的闻着，不仅搜索着野兔和田鼠的踪迹，而且也警惕着大型食肉天地的动静，四腿紧绷以便随时逃跑。它动作敏捷反应快速，要抓住这个小东西，那是相当的困难。
突然，莫少岚的手一动，一颗石子飕地飞出，打在沙狐身旁靠后的地面上，它受了惊吓，噌地一下子向前蹿出，就在这一瞬间，趁着它速度还没有提起来，方向还来不及转变的时刻，莫少岚早就判断准了它的逃窜方向，向一只大鹰一样飘然而下，手上的大剑猛地向前劈出。
庄衍摇了摇头，看来这沙狐要死无全尸了。
不过他估计错了，只见那把大剑凌空劈到离地三尺突然停住，剑刃并没有碰到沙狐，但是那只狐狸突然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样，一个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身体僵硬。
是刃风！庄衍吃了一惊，此人虽然不修习道法和俗世剑术，但是依靠着强悍的臂力以及体内爆发出来的霸道真气，以兵刃发出刃风，一剑就震倒了这一只小兽，力道拿捏得刚好。以俗世的功夫来说，他没有见过第二个比他还俊的。
原来他也是懂练气的，不过俗世武功讲究真气，与道家的五行灵气类似。
三人生了一堆火，吃着香喷喷的烤肉，余清浅不禁对着这位黑衣大汉竖起了大拇指。
“好几天没吃荤腥了，这下可算改善了一把，好香！”
庄衍说：“莫大叔这一手力劈华山，我差点以为这狐狸会四分五裂呢，想不到你的剑术精妙到这个地步。”
莫少岚好似没听到夸奖一样，面无表情的大嚼着狐狸肉。
“好香啊！”旁边不远处一人也说道。
莫少岚突然一个纵身跳起来，将巨剑斜提在手上，瞪着左前方一个褴褛的身影。
庄衍也是一声惊呼，豁然站起来，看着那人，等到看清了那人的脸，他脸上更是表情复杂起来，惊讶、疑惑、愤怒、怜悯、思念交织在一起。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几年不见的冷道人。
他的衣衫更加地褴褛，头发胡子乱蓬蓬的，一脸死灰色，眼睛灰蒙蒙的，嘴角挂着口水；如果他不是还站着，别人兴许会把他当成死人埋了起来，因为他这幅样子实在太不像话，不像活人。
“几年不见，徒儿你越发的俊俏了啊，还有个青梅竹马的红颜知己，而我，什么都没有啊，什么都没有……”那人说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的？你当年……”庄衍闭了嘴，他觉得，什么也不必问了，当年这老儿逃走之后，必定是过的不好，就看着一身衣服，从当年见面之后就没有换过；何况这老儿已经入了魔，这当口神智貌似都不太清醒，他跟这人当年已经恩断义绝，再也没话可说。
“你怎么不说话？我好久没吃东西啦，你给我！”
冷道人突然踉跄着抢过来，几人退开，看着他独占了火堆上面剩下的小半只狐狸肉。他直接大吃大嚼起来，也不怕烫，连骨头都嚼碎了吞下，和野狗没什么两样；吃着吃着，他突然停下，眼睛瞪着庄衍道：“你身上的东西，也该还给我了，借你看了两年，我看你也没有多少长进，不如还给我。”
庄衍一愣，随即呵呵笑道：“你还惦记着我家传的那套宝贝呢？我见过的无耻之人，没有一个像你这样恬不知耻的，无耻的简直登峰造极了，你在这一条路上可算是我的师父了。”
冷道人吃了东西，又掏出酒葫芦喝了两口，脸色红润了些，这才有了点人的模样，缓缓说道：“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你早就死在河阳郡老宅里了，你难道就不知道感激么？反倒是我，当年被你打伤后落下了病根，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要不然能向现在这么惨么？你看看你，你什么都有，有女人、有朋友、有亲人、有钱，我什么都没有，我就是想看看那本天师宝箓而已，你就不能看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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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衍打断道：“当年咱们两个早就恩断义绝了，我欠你的命，你若是有本事，可以来取，但是天师宝箓，那是祖上留下来的，你休想得到，再有，我这趟出来办事，事情还没办完，你最好别挡路，等到办完了事情，我去找你做个了结！”
“今天不如就做个了结好了，你把欠我的命，还给我……”冷道人的口中突然冒出了黑气，灰蒙蒙的眼睛此时也冒出了红光，一双大手上指甲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来，毛发也开始生长，遮住了半张脸孔，怎么看都不像阳间之人。
这真是，白日见鬼。
庄衍心中一凛，刚才看错了他，只道他已经风烛残年，加上生活艰苦，身体大不如前，想不到他刚才发出的煞气更胜之前。此人已经入魔，今日不除，必定成为人间祸害。
“你们两个先走，我没事。我一会就能赶上你们，我保证。”
“哥，他心狠手辣，我是不会走的，你什么也不欠他。”余清浅激动地说。
“唉，浅浅，你这样子，我很为难啊，你还是回避一下的好，毕竟他曾经是咱们俩的师父……”庄衍皱眉说。
莫少岚心里明白，庄衍这是起了杀心了，在这当口，心软致命的，他一把抓住余清浅的胳膊就拖着向前走去，余清浅哪里是他的蛮力的对手，只得无助地看着庄衍的方向。
“哥，你答应我，一定赶上来！”
“嗯，浅浅，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庄衍笑了起来，依稀还是当年那个灿烂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