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章劫狱

“这两个人之间的比武竟然最终变成了肉搏战，我们一众人在一旁也是目瞪口呆，同时也暗暗高兴，少岚这下子制住了他，谁也不用死了。”“鸦帅是何等样的人，被他这一拳打中竟然涕泪横流，脸色惨白，直不起身子来，少岚一撒手，他就弓着身子倒在了地上。既然胜负已分，我们一哄而上把鸦帅扶了起来，他捂着小腹由我们扶着站起，对着少岚说道：‘你欠我的。今日你这一走，咱们不再是兄弟，今后江湖相见，你可别怪我无情！’”

“少岚哈哈一笑，最后看了我们众人一眼，将大剑向背上一扛，洒然离去。我刚想叫住他，哪怕道个别也好，但是碍于面子，也没好意思张开口来。鸦帅咬牙盯着少岚离去，突然跟我说道：‘李卫，你不是也要走么？你别走了，这山上的弟兄们，我也不强迫他们，愿意跟我的，明日一同向北开拨行军，不愿意的，留在此处，你今后就是这雁荡山的主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突然想通的。”

“我看着少岚远去的背影消失在朝阳初升下的晨雾之中，心中不禁十分地羡慕他的洒脱不羁，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凭着蛮力和血勇的莽汉了，他现在是一个真正的武者，但是鸦帅他却看不到这一点，依然想用笼子关住他，这不得不说是他太自私了。但是面对鸦帅的托付我还是无法拒绝，于是回头向他点头答应了。就这样，次日鸦帅带了八千余人浩浩荡荡地乘船向北而去，而我则接替了他成为了此地新的山大王。”

“我在此地继续驻扎下来，不再外出打仗，而是带领众兄弟开垦荒地，种植粮食，平日里山上水下都有野味可以吃，偶尔还会乘船出去做几单买卖——也就是打劫，日子倒也过的滋润，渐渐地安定了下来，心中对那两个人的思念也就淡了下来。不过我偶尔也经常听出去办事回来的弟兄讲起他在外面听说的关于大武国三驸马的事迹，三驸马成了婚，又当了大帅之后，首先便是对吴国开展了进攻，靠着鸦羽军团的百战老兵，加上虎豹骑的威力，势如破竹，不久就攻破了吴国首都，将宫里皇族一干人全部俘虏。他少年时与吴国皇族有杀母之仇，自然不能轻饶，一个不留的杀了个干净，当时听说钱塘江的江面上整个都是红色的，惨不忍睹。吴国就此被灭了国。”

“再后来，听说三驸马因为战功卓著，被皇帝封了乡候，封地就在吴国，离我倒是不远；他也真的兑现了诺言，跟随他而去的那些个兄弟们，个个现在都是大武国的军中骨干；我想这也是自然，他又不是皇族一脉，要巩固自己的地位，自然是要培植自己的势力了，他如今在军中有了自己的一众亲信部队，想来皇帝也得怕他三分了。他和我们不一样，他注定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转眼又到了秋天，我愈发地思念我的兄弟，没想到我的兄弟真的就来找我了。那天，我远远地望见那个铁塔一样的身影，就知道是莫少岚回来了，他身上的气息更加地沉稳内敛，我能感觉到他的修为又提高到了一个我无法企及的高度。他一来就带了一个坏消息来。他说，鸦帅被下了大狱，不日就将要被处斩了。我听了大吃一惊，急忙问他原因，他才自北边回来，把探听到的情况一股脑的告诉了我。”

“原来，三驸马正在春风得意之时，朝野之中却突然发生了变故，他和一个西北蛮荒的一名巫女的私情被暴露了出来，而与此同时，他的夫人，也就是大武国三公主，一天夜里在戒备森严的乡候府中被人杀死，这两件事情加到了一起，他自然是被作为了重点的怀疑对象。”

“我不禁一声长叹，那时根本想不明白为何高高在上的他，有一天会就这样一朝沦为阶下囚？现在想来，他那时春风得意，但是他没有真正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以为军中培植了势力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他虽然聪明绝顶，但是在权术上他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些。那朝廷之上，文武两派本来就是水火不容，他一介武官，本来就远离朝堂，不如文官们每天呆在皇帝身边吹耳边风来的便利，又不屑于结交文官，在朝堂之上没有耳目，也没有人替他说话；在这个节骨眼上，御史纷纷站出来弹劾他，说他培植军中势力，密谋推翻大武国皇帝自立为王；也有的说他为了私情，亲手杀死了三公主；还有的说他和雁荡山的匪寇至今依然来往密切，意图谋反！”

“皇帝将鸦帅招安以后，本来就对他颇有忌惮，此时南方战事已经接近尾声，统一在即，他的利用价值越来越小了；此时又听到周围的人都众口一词，他还哪里能放过鸦帅，下了一道旨意免去了他的将军官位和乡候爵位，并且要求廷尉严查此事。廷尉跟尚书省上下勾结，并没有仔细查验，凭着主观臆断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断成了一个冤案，污蔑他亲手杀死三公主，目无王法，密谋造反，并且暗地里授意他自行了断。他哪里肯认，也不顾周围幕僚的劝阻，独自一人北上去京城找皇上陈情，结果正好中了朝廷的下怀，以他携带兵器密谋不轨为由，当庭将他拿下。他辩称带剑上朝是之前皇帝自己金口玉言亲口允准的，但是这个时候有谁肯替他说话？皇帝自然也是不肯认的。他一身武功却没有反抗，眼睁睁看着一种卫兵将自己拿下捆绑，下了大牢。廷尉按照办案规矩，对于前驸马爷审讯了多轮，严刑拷打，他始终不肯松口，这才形成了僵局。”

“我听到这里心急如焚，点起了大营里的千把个兵丁就要杀上京城去，被少岚一把拦住，我这才冷静下来。大武国京城戒备何等的森严，我手里这一点兵力又能做什么呢？即使是当年鸦羽战力最盛的时候，面对着京城那种高墙深壑也是无能为力，何况我们现在只是散兵游勇了。”

“原来少岚早已做了安排，他已经暗中将鸦羽军中之前身手好的头领们都联络了，此时已经赶往京城，我只是点了寨子里最得力的几名干将作为随从，跟着少岚一路乘船加上快马，很快感到了京师与当年的老战友们回合。”

“这些战友们此时许多都已经身居高位，有的甚至做到了校尉和参将，他们此时能够集聚于此，便是打定了主意抛下名利爵位，舍下性命，去大牢之中救出鸦帅来，报答他的知遇之恩。他们这一腔赤诚让我感动的眼泪长流。只是现在想来，少岚和他决裂以后，还能在他危难之际重出江湖，四处奔走联络，组织当年的军团老部下一起营救他，这才更是真正的侠肝义胆。”

“那天夜里，我们一行人穿着夜行衣溜到京城大狱之外，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了守门的卫兵，又骗开了大门，一路冲杀进去。那些守夜的官兵虽然人数不少，但是在我们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面前不堪一击，何况还有少岚一马当先，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我们留下一般人看守大门，剩余的一路向下冲杀，终于在大牢的最深处找到了遍体鳞伤的他，但是我当时只是凭着声音认出了他而已，他的外形早已枯瘦不堪，浑身淤血，更诡异的是，他的脸上，竟然带着一个戏曲脸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