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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V甜的

第二十五章v甜的

借着小道童领陈志高出去的间隙,琼玖寻了个借口,也跟了出去。她常跟着主子来萧府走动,又能言善道,出手阔绰,萧家的前院后宅她都摸得着门路。穿过一道水榭廊亭,小竹林的前面有一处凉室,鹰骨笛嘹长的声音划破水面,冲出树梢,飞向广阔的高天。

琼玖垫着脚,透过镂空小花窗,细细打量着那吹笛子的女人——高鼻梁、薄唇、皮肤略微黝黑,虽是穿着后梁的衣裳,可那面相,一看就是关外雪山脚下的人。

忽然,里面笛声骤停,那女人拧眉头转向小花窗,厉声呵斥:“谁在那里?给我出来!”

琼玖吓得缩身子后退到墙根,里面却不依不饶,“好奴才,别叫我动手!”那女人趿拉着鞋起身,抄步就往外面走。

千钧一发之际,终于来了个救命稻草,一个身着蟹青小袄的姑娘从花木小径里出来,紧步上前挡住了半月门:“姑娘别恼,我出来就是了。”

那女人瞧见是她,冷笑一声:“无事不登三宝殿,芩姑娘到我这儿来,是上房夫人又有了什么吩咐么?”女人脸上没有好颜色,说话的语气满是戾气,“老爷说过的,凡夫人有话交代,都得老爷那儿点头同意了,我再去。”

芩姑娘掩面轻笑,温声辩解:“我只是恰巧路过,听见姑娘搁这儿吹笛子,曲调灵动悦耳,就好奇站在墙外头多听了一会,姑娘别觉得冒犯才好。”

芩姑娘是府里出了名儿的老好人,她又在上房夫人跟前当差,里头外头的奴才掌事都要看她几分面子,那女人脸上不喜,到底也没真掉脸子刁难于她。

“好好的一天,真晦气。”女人嗤声回去,继而听到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动静。

人走远了芩姑娘才捉裙小跑,拉着躲在墙根的琼玖跑出这处院子。

“好丫头,你怎么摸她那儿去了?”芩姑娘指着凉室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轻蔑,“那是我们府上‘千年娘娘’,连我们府上的当家主母都惹不起她,教她撞见了你,小心你的脑袋。”

芩姑娘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琼玖骇的一惊,咧嘴道:“姐姐你别吓唬我,我胆小的很。”

“胆小还敢乱跑?说,你去她那儿做什么?”芩姑娘笑着说话,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透着精明,她打量着琼玖的面色,指头尖正巧儿搭在她的脉上。

“我家主子来见你们家太爷,我想起上回在梅姐姐那儿讨了一副牡丹花样子,赶巧给她还回去,谁知道抄小路却晕了头,七拐八拐的碰见里头那位。”琼玖说着准备好的话,又从荷包里拿出那副牡丹样子,铺开了给她看,“我家主子喜欢的很,直夸梅姐姐手巧呢。”

芩姑娘瞥一眼那花样子,不觉有假,笑着附声:“梅丫头的绣活是顶好的,就连外头正儿八经的绣娘也比她不过,你要做活,找她就对了。”

琼玖把花样子折起,双手递上,“既然在这儿碰见了姐姐,那就烦您帮我给梅姐姐捎带过去吧,我家主子那儿离不了人。”

芩姑娘接过,笑着打趣儿她:“你这小丫头,好孝顺的一颗心,恨不能十二个时辰都把眼睛盯在你主子身上才好。”

“我就当姐姐是在夸我呢。”琼玖笑着转身,顺原路回去。

芩姑娘看她离去,又回头朝凉室方向看一眼,属实没有想出来她们两个能有什么干系,许是真的走错路了?

陈志高到萧家各房拜见是空手去的,回来时却收益颇丰,抱山先生的辈分在那儿放着,萧阁老先给了红封,后面几房自是知趣的认了这位太爷名下的学生,一口一个小老弟,叫的十分亲近。

陈志高甚是大方,颇有苏家的风范,他得着的好物随知墨去挑,小童儿高兴地一蹦三尺高,没多会儿功夫就改了称呼,叫他‘小姑父’,临走时还依依不舍,报了跟师父修道的山名,央着‘小姑父’记得去观里找他玩儿。

苏南枝笑着挑下车帘,笑某人长袖善舞,“我叫你跟萧家的人打好关系,可没叫你跟他们打成一片啊,你才头一回上门儿,就上上下下、老老小小都笼络完了,好大的能耐。”

这人嘴甜的过分,上至老的,下到小的,没有他应付不来的,要不是见过他平素正经模样,还当是酒席宴前的瓜子儿、花生成了精,往那儿一摆,就能讨人喜欢了。

“原来我这么大的本事啊,那你要赏我什么?”陈志高笑着盯着她的手,“不如就赏我一杯茶吧。”男人捏着她的手,凑近了一饮而尽,展齿露出整齐的小白牙。

“讨厌。”苏南枝笑着又满了一杯,递在他的嘴边问,“还吃么?”

某人看着她笑,“夫人赏的,我都吃。”

“贫嘴也讨厌。”苏南枝把杯子收回,自顾吃了两口,才想起来杯子他用过了。

丢开也不是,继续吃完也不是,小姑娘憋的耳朵尖都微微发红了,最后把吃一半儿的杯子举到某人嘴边,“喏。”

陈志高不明所以,当她是嫌水凉了,笑着饮净,自温盒里重新倒了热水沏茶。

*

回到家,借着沐浴的时候,琼玖把萧家后宅的所见所闻详尽描述了一回,又言之凿凿:“那女人必是萧阁老新得的那位芸娘,芩姑娘是萧阁老夫人身边的丫鬟,那府里的奴才哪个不敬着她,偏凉室那位乌眼鸡似的上来就呛了她。”

萧家礼教森严,妾室姨娘里头不是没有好出身的主,奈何他家主母手段了得,大罗神仙进了他们家的门儿,都得乖乖守起规矩,唯有那位芸娘,听人说是倔脾气,恃宠而骄,与他家主母多有不睦。

“是个什么样儿的瘦马?”

苏南枝早就猜到那芸娘是被卞原狗东西收买的,清流一党素来不屑与南院王府为伍,欢喜关那回萧阁老肯同周英毅合作,必是背后有人在做鬼,只是总要知道一些消息才能倒着往下去查。

“奴婢瞧着不像是瘦马。”琼玖撩水为她细细冲发,茶枯入水,荡起丝丝缕缕的浑浊,“高鼻梁,薄嘴唇,还长得有些黑,全身上下虽没有一点儿异族饰品,可咱们后梁的人不长她那样啊,大陈的女人也不是那个样子的。”

苏南枝微微蹙眉,问:“是北绒人?”

琼玖点头:“瞧那张脸糙的发红,像是北绒那边,她还吹着关外的鹰骨笛,咱们关内的女子可不会这个。琴棋书画里头,也没有鹰骨笛那么野的乐器。”

她们后梁的姑娘以精致为美,不论肤色白些或是黄些,总不会落下晒伤的痕迹,至于大陈那边就更不可能了,大陈是出了名的以白为美,家里多打两斗面都恨不得糊脸上粉饰,那芸娘肯定是关外的人。

“好大的狗胆!”苏南枝笑着推岸进了池中央,一个猛子扎进水中,留下漫池花瓣打着旋儿聚拢而来。

这话,骂的是卞原。

“噗——”她拨开水面出来,头发角着红花,少女的身形被流水勾勒的温婉,说出来的话却生冷的很,“你给四平去一封信,教那边查查那芸娘的底细。”

“找到了就……”琼玖问。

“让他们按家里的规矩办,爹爹平时怎么教他们的,还用我再嘱咐?”苏南枝冷眸蔑笑,推水又漾入水中。

“是。”琼玖应声出去,另进来两个伺候沐浴的小丫鬟,垂首立于池沿。

炎炎夏日蝉鸣躁人,就连清凉的浴间也有一股说不出的憋闷劲儿。

此时此刻,五华居西厢也是潕气一片,男人精瘦的脊背上涂着滋润细肤的药膏,搓洗的小厮是个贫嘴的鹦哥儿,打进门儿起,就呱啦呱啦的说个没完。

陈志高泡的有些胸闷,扶桶沿就要起身,小厮两只手拦着劝他,“好姑爷,再等会儿吧,这药膏是老爷特意交代了叫小的给您敷上的,眼看临着好日子了,您背上的这道疤啊,可得消下去才成。”

“我一个大男人,不拘于这些吧。”陈志高自觉手脚都泡大了一圈儿,整个人肿肿的,像一块吸饱水的馒头。

“拘的,拘的!”小厮将人按在水里,又在他皮肤稍暗的地方补了一些药膏,笑着解释,“咱家小姐喜欢细皮嫩肉的,家里几位哥儿,数十二爷长得最白净,小姐就最喜欢十二爷,您跟了咱家小姐,可不得依着小姐的喜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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