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周大
第430章周大
周大准备了一筐子冷嘲热讽的话，只是他往门口看了一眼，两个不大的孩子站在门口看着他，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突然间他那些话就说不出来了，无赖了一辈子，这是第一次生出一种羞愧与窘迫，好半天才说了句：“你孩子？”
周毅应了一声：“一个十岁，一个五岁了，长女叫周雪，儿子是周耀，你们过来，这是你们的大伯，叫人。”
周雪和周耀听话的叫了，周大突然觉得脸热，看着自己这狼狈又脏兮兮的地方，低着头不敢看那双眼睛，却还是激动地应了一声：“嗯……”
如果那个婆娘不那么狠心的话，自己的孩子也有几岁了。
他想起那人说：“咱们这样的人养不了孩子，要想好好的过日子就不能成天四处讨了，得有像样的营生。”
他那个时候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直到那孩子没了，他动手打了她，她就跑了，说是和他过够这样的日子了。
为什么他不是周毅，看人家周毅以前不也日子过得苦？瞧瞧人家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不敬重？一家的兄弟，都姓周，为什么别人能过好日子，而她只能做讨人嫌的人？
周大看着眼前的对比瞬间明白过来，他和妻子两个人，妻子已经醒悟了，只是他还沉浸在过去中，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
“这两孩子长的真好，算了，本来还想找你吵的，当着孩子的面怪没个大人样子，你走吧，咱们没那个情分，你当你的大老爷，我做我的穷酸人，是死是活都是老天给我的命，我也不求。这辈子做人就这样了，但愿下辈子能好好当个人。”
周大说着看向两个孩子，尴尬地笑道：“大伯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活的落魄了，你们将来可要争气点，别让外面的人戳着脊梁骨笑话。没谁是真想让人看低的，谁都曾想过改过自新，但是最可怕的是没人肯相信。”
周毅看向儿女，吩咐道：“你们出去把，爹有话和大伯说。”
等孩子们离开，他看向周大，问道：“这几年，你有去看过爹娘吗？”
“不曾，我为什么要去看？他们并没有对得住我，我对他们只有怨恨。当初若是他们能多出点力气将我给拉住，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就让他们当没我这个儿子吧，这一世我们做亲人的缘分浅，谁看见谁都糟心，以后别难受了。”
周毅没说什么，而是从怀里掏出个钱袋子：“你怎么想我不管你，我不想让娘在下面还不安心，你自己看着办。”
周毅转身大步出去，听到后面传来一句：“你还真指望我当好人？想的太简单了，想知道你哥是如何败家的吗？到时候我可让赌坊的人上你家去了啊。”
周毅在心里叹了口气，终究是烂泥扶不上墙，确实是他想太多了，不管如何，他心上没有半点愧疚。
乔然和孩子坐在车里，看周毅冷着脸回来就知道没谈拢：“行了，别气了，我会让人每个月都过来看看，不会短了他的吃穿，不会给他银子，这样他就没法胡来了。你的心意已经尽到了，剩下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哪怕老天爷也救不了。”
周大清楚地听到外面马车声音越来越远，看着那钱袋子里白花花的银子，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为什么早点不来拉他一把，在他变成这样的时候再过来有什么用？
人已到穷途末路，再没有办法了，曾经最爱这种黄白之物，谁能想到有一天，他也能视其为粪土。
真是天大的讽刺。
周毅到的父母的坟墓前，沉默的给他们烧纸钱，敬酒，而后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乔然担心地看着他，这人总是将什么事情都装在心里，良久之后只听他说：“回去吧，明年等春天了再来看他们。”
周雪和周母待在一起的时间长，关系亲，看着那个和蔼可亲的健硕老人变成这样，心里有点酸涩，眼眶发红，周耀还小，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知道分别是一件难过的事情，但到底什么是难过，他并不懂。
回去的路上周毅下马车买了些糕点回来，递到女儿手里说道：“你外祖父最近爱吃这些，你给老人家送过去，他看到应该会很高兴，但是记住不能让他多吃。”
周雪答应下来，将糕点拎在手心里，看向一边的周耀问道：“你要和我一起去吗？但是不许追着外祖父要吃的，知道了吗？小馋嘴。”
周耀不满地说：“我早说了，我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姐姐干嘛要冤枉我。”
乔然好笑地看着两个孩子，他们的人生就这么安稳下来了，也许一辈子里再无风雨和困难。他们只要好好的过他们的日子。
周雪刚看望祖父祖母回来，心情有些沉重，垂着头往外祖父的院子里去，却未看到在不远处双目紧紧盯着她的万朝。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他们错身而过了，真不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会不会就在这样的错过中的慢慢变的淡薄起来？甚至到最后成为陌生人?他不能接受，可是却连叫住她的勇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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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为他还不够强，没有办法站在她的面前。
万朝心事重重回到铺子里，正好顾明华来查看生意，见他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微微攒眉。
万朝抬头看到他先是行了一礼，几番犹豫还是开口道：“顾爷，您说要让人到西域去，小的也想去见见世面。”
顾明华有些惊讶地看向他：“可想明白了？你爹娘能同意吗？我这里不会干涉，但是你最好能把后顾之忧给解决，我不想为你的一时冲动而担责任。”
万朝没有开口，他知道爹娘肯定不会答应，但是他没办法，他迫切地想要成长，但这里依旧太慢了，离他想要的还有很远。
他不想走，他想跑，只要跑过时间，这一切就不只是梦了。
那个时候就可以站在周雪面前表明心意，老爷和夫人也会看到他的诚意。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