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无效耍赖
傅栗怎么也没想到,金鼎给陆初景住的房子位于月亮湾一号公寓。和林憬名下的一样,同在顶层。
虽然不是同一幢,但结构和布局别无二致,叫傅栗冷不丁生出错觉。
金鼎名下房产以高档小区为主,会分配给公司有需要的当红艺人居住,月亮湾一号就是陆初景爆红之后分给他的。
傅栗既然成为工作室一员,就在叶菁菁公事公办的语气下,基本了解了他的情况。《猫鼠》*这部剧初始投入不大,剧作班底也基本为新人团队,选角起就将范围框定在选择性价比高的新面孔演员,算是一部没什么亮点的网剧。
两年前陆初景参加试镜,导演和编剧一眼看中他的外形条件。但陆初景最开始试的是警察郑毅一角,试了几场戏下来,只能说,大家都看得出他没有演戏经验。
导演和编剧对他意见没有统一。僵持了几日,陆初景以为自己多半凉了的时候,导演给他打电话,叫他考虑再来试试陈携这个角色。
导演觉得陆初景的外貌第一眼瞧上去就应该是个阳光纯情的大男孩,本不该和阴沟里的鼠有任何关联,但万一呢,角色设定和演员本身谁说要重合的,外貌和性格的反差岂不是更能碰撞出火花。
但编剧还是很担心,这跟他笔下的陈携差了十万八千里。
陈携是混混,要是像陆初景那么帅太失真了。更何况,他的演技也完全达不到编剧的预期。
最后,还是导演跟编剧打包票。演技,大不了他一帧一帧带陆初景演,就跟扣舞一样,磨也会磨出来。
陆初景就这么被基本定下了。
说起来,那个时候正是他和傅栗最温存的一段日子,他本来打算十拿九稳之后再把消息告诉她。
结果就在即将开拍之前,傅家出事了,傅栗硬生生断绝和他的关系,一声不吭出国了。
上午叶菁菁在办公室对傅栗说,陆初景知道她铁了心不会联系任何人后,每天没日没夜待在剧组,沉浸剧本里。
加上他当时的状态,也许是天意,让他离角色陈携近了几分,他的表演,导演和编剧都惊了。编剧小姐姐甚至觉得,是她笔下的陈携附上了陆初景的身,这样一想,谁说混混不能帅,她的陈携就应该类似这样,染了淤泥也遮不住他的魅力。
傅栗纳闷,叶菁菁这么一讲,按照逻辑怎么好像是因为她,她的决绝,成就了陆初景?
正站在衣柜前发呆的傅栗猛地一哆嗦,并不是什么值得夸口的功劳,她心虚得紧。
傅栗打开衣柜,伸手拿了件衣服,本来要扔床上和其他东西一并收到行李箱,可随手抓在手上的这件卫衣,有点眼熟。
一件浅粉的卫衣,当时傅栗看陆初景的衣服都是白的黑的居多,太单调了,依照他的年龄和少年气,傅栗故意给他买了件粉嫩的。
巧的是,断绝关系那天,陆初景刚好穿了这件衣服。
傅栗印象很深,当时他的脸色惨白得吓人,没有一点血色,浅粉的卫衣衬托更夸张。
傅栗拿着这件卫衣,久久没有放下。突然,手上的衣服被一下子抽走。
手上空了,傅栗下意识去抓回来,抬眼一瞧,伸出去的胳膊刹那间僵直,整个人愣在原地。
陆初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卧室。大约是傅栗心不在焉发呆的时候,从他进门一直到上楼,完全没有察觉。
“你怎么在这?”陆*初景眼中难掩惊愕,但语气尽力保持镇定。
“额,说来话长,”傅栗捡了一点最重要的说,“叶菁菁还没来得及通知你吧,现在起我加入你的工作室,当你的助理。”
陆初景敛眸,眉骨凸起,仔细体会她这句话的意思。
须臾,他淡漠地开口:“我不需要助理,你抓紧离开这里。”给她毫无情面下了驱逐令。
“怎么可能不需要。你现在是当红明星,又组建了个人工作室,助理是必不可少的,你见哪个明星身边没有助理跟着?”
傅栗知道他没那么快原谅她,这点冷言冷语根本不算什么。她认命受着,耐心跟他摆事实讲道理。
“你做我助理?”陆初景忽然冷笑,“你怎么做我助理?”
这话问的,十分类似“你有什么用”的口吻。
傅栗心虚哑巴了几秒,陆初景趁势嘲讽:“别的助理会照顾艺人的衣食住行,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一支穿云箭远远射来,直扎中傅栗的心脏。
两年前出国的日子,她确实意识到没有钱傍身后的她,还不如一个废物。
“我现在,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没用,”傅栗悄声嘀咕,“洗衣、做饭、收拾屋子,基本的活儿我都能干。”
陆初景心头稍稍一怔,话不知真假,但她说得却很真诚。
“那又怎样,”陆初景躲开眼神交汇,直言,“洗衣、做饭,你当我需要一个保姆?”
说到底,陆初景不肯同意她出现在他视线里,无论是助理还是其他任何名义。傅栗明知他在为难自己,磨得再软的脾气也总得有个界限,她突然,泄了力气一下子坐到地板上。
大不了赖这不走。
“……”
陆初景被弄得措手不及,一时说不出话。
他不说话,刚好给了傅栗说话的机会,她玩赖道:“我还欠着你一大笔钱,你要是希望我早点还完,从此两清,那就快点接受我做你助理的现实吧。”
陆初景情不自禁地滚动喉结,目瞪口呆,一个欠债的,还能这样?
“呵,”傅栗抬眼正视他,仿佛曾经的傅大小姐回来了,眼底傲慢却紧张,“你不知道吗,这年头,欠钱的才是大爷。”
“看着办吧你。”
“……”
和过去大小姐的模样,像又不像。从前的傅栗会玩赖捉弄他,但永远保持着她桀骜的姿态,现在坐在地上赖皮的她,看得出是孤注一掷拼了的。
陆初景静止了一分钟,深呼吸之后,他沉下声叫她:“你起来。”
“才不,”傅栗被他低沉的语气搅得心慌,眼神垂落下来,只剩下巴倔强地依然仰着,“欠五千万的是我,光脚不怕你穿鞋的,凭什么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