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长梦

风回的模样与记忆中相比并没有太大变化，逢雪客看着他俯下身来，将自己平躺的身体扶起，温热的手护在自己额头上。

“怎么了这是？你怎么会来这里？”

语调轻快，仿佛与生前的风回如出一辙。

“……”逢雪客张了张口想回应他，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风回一个人抱着自己的躯体自言自语。

正当逢雪客有点沮丧之际，却见风回回了头，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这个方向看。

“原来你在这里，看来你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啊。”

风回确定了身体与灵魂不在同一处，将逢雪客的身体部分靠在一棵大树下，树荫为他挡下了刺目的阳光。

风回一步步朝着自己的灵魂走来，在接触的一刹那，逢雪客觉得自己可以与其自由交流了。

“你……”

“嘘。陪我转转吧，一会儿把你送回来。至于你的身体——”风回瞥向一侧，唇边挂着笑意，“就让他在那里待着吧，反正也不打紧。”

风起，浮空。

逢雪客脚下草木相离，繁花送行，风回拉着逢雪客的手，二人一并悬浮天际。

不多时，他们于一处蔓草石崖处而落，骄阳正好，海浪翻卷，波涛声拍击矮礁，气势磅礴。

海蓝碧空，浮沫珍珠。

“真是人生无常呐！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把自己置于险境，如果有，那我一定做好了planb。”

风回神情慵懒，在一片金光闪闪中细细地听着逢雪客的叙述，得知他如何到这个地方的，表情似有些无奈。

“切，那可不一定。谁知道你有没有犯傻的时候，如果不是这样，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你？”

逢雪客似乎抓住了漏洞反问风回。

“哈哈，小孩儿还是这么较真，过于较真的话活着可是很累的，你要是年纪轻轻就皱纹一大把，老成老成的多没意思。”

“喂！你说谁是小孩子？”

风回神情不似假，颇有些惆怅地说着：“咱们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和平交流了？”

边说手还边比了一个手枪的姿势，动作前伸“开了一枪”，“枪口”收回靠近唇齿，吹着虚无的硝烟。

“唉，大概就一两次吧。还是你乐意停火的时候，那会儿我可没从你手上讨到什么便宜，被誉为联邦的‘冷血指挥官’啊……”

风回眸子里满是回忆，暖光粼粼，仿佛在诉说着主人公的真切愉悦。

“……”逢雪客想说点什么，但压根无法反驳。

因为在最开始他确实是那样做的，这一点没法洗。

“嗤——刚觉得你可爱了点，怎么这会儿又沉默了？嗐！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就不能坦诚相待吗？”

风回口中在吐槽，可眼里却并没有要寻求一个确切的答案的意思。

“不说就不说吧，你总有你的理由。”

“不是，我……”逢雪客突然觉得心里有点怯懦，颇有“近乡情怯”的滋味，“只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见那双坚毅的雨色瞳暗淡下去，风回回身给了逢雪客一个大大的拥抱，逢雪客耳侧传来风回的低语。

“没关系的，都过去了，我早就不在意了。最起码在这里，你我都是自由的，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

逢雪客一时间灵魂有点僵硬，思考片刻，启唇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遇到了另一个你，那时候‘北冥’还好好的，一切都还没有开始。”

“我加入了‘北冥’，你也并没有因为我还是联邦人员的身份为难我什么，反而照顾了我很多。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

风回静静地听着，等了半晌，他说：“嗯……怎么说呢？要是换成我，我一定会在第一次见面就给你一枪，用‘爆头’以示我的尊重。另一个我还真是魔幻啊……”

“但是也不是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除非你身手能好到躲过我的陨星子弹，‘北冥’可不养闲人。”

逢雪客：“可事实就是你的弹道偏了，我加入了‘北冥’。”

风回放开了逢雪客，后退几步正视逢雪客：“你相信么？”

逢雪客嗅到了一丝怪异：“你指的是什么？”

“看来你相信了。”

“别谜语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逢雪客不想猜了。

风回眉宇间叹息，一刹那间，又从面容上消失不见。

“没什么，你想看到什么，你自然就会去相信。”风回转身又向前走了几步，脚尖再踏出一步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可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啊……”

声音轻得似乎难以捕捉，随风散入上空，同草叶一起飘向远方。

“走吧，再陪我一起逛逛别的地方。”风回又恢复成了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神情云淡风轻，脚步轻盈，款款而行。

逢雪客跟了上去，二人步过蔓草，衣袂拂过花蕊，湿露浸上长衣，太阳落沉，月上晴夜，一片皎洁倾下，洒在二人身上。

“日暮西沉，远山余晖，看清夜翻来，雅望月神；海波粼粼，鱼跃无声，乘风归远去，再听……”

颂歌沉沉响起，风回吟唱着神秘古老的调子，踏着节拍，一步一响。

逢雪客放宽心了不少，等到风回唱过一遍后，他这才发问道：“这是什么歌谣啊，怎么我之前都没听过？好像韵律还挺复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