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改造人的秘密
一次定点爆炸令废星变得更加荒芜,?从前唯一拿得出手的地下拍卖场也早已不复往日的喧闹。
那些来往的王公贵族、地下流淌的权欲金币，以及被碾压得毫无尊严的改造人们……统统烟消云散。
云绪与季纱在凌晨时分赶到了纽苏伦，如云绪所料,?这里已经无人看管，从前伪装在沙丘中的智能识别门如今暴露无遗,?特殊材料被炸弹摧毁,?大门形状扭曲如一片秋风中的枯叶。
季纱踌躇道：“里面不会有危险吧？”
云绪拿出生命探测仪,?片刻后大大咧咧地推门而入：“走吧,?里面一个活人都没有。”
纽苏伦本就是贵族们享乐的窝点,?这样的地方自然可以随时转移抛弃,?不过，放眼全星域也很难找到如废星一样“三不管”的星球,?要建成纽苏伦这样规模的地下拍卖场也不是一时之功,?所以，云绪怀疑纽苏伦仍然值得一探。
卖场建立在地下,?变成废墟后自然一片漆黑,?为了保险起见，云绪和季纱只打开了手环上的隐蔽光功能，在二人身边形成了一米见方的光球，光线照不到太远，就算有什么意外也不会那么引人注意。
空旷的卖场将脚步声放大，两人摸索着前行，季纱不由得抓紧云绪的衣角。
“跟紧我就好,?别怕。”云绪安慰地拍了拍季纱的手臂，季纱却摇了摇头：“我不是害怕，你有没有感觉这里面阴森森的，总感觉好像有什么在盯着我们……”
正说着,?云绪转头看向她，忽然睁大眼睛，看到她的神情，季纱只觉背后一凉，猛然转过头去――
“别看！”云绪连忙阻拦，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在她们身后，季纱看到圆柱形的水池中有一条被铁链拴住的人鱼，看样子他已经神情痛苦的死去了，一双暗淡无光的眼睛死不瞑目，直勾勾地看过来。
“……是改造人。”云绪怔怔道。
她们沿着墙壁走动，光球一点点照亮这座可憎的地下囚牢，间隔几步远就能看到一个被铁链束缚的改造人，那些将他们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们，即使在逃难的最后也没有放他们自由。
季纱看着看着忽然停下，手掌抵住胃部蹲了下去。
“怎么了？”云绪问。季纱脸色苍白：“恶心。”
是的，她实在太恶心了，为什么这群人可以毫无顾忌地作践同类？为什么可以将另一个性别的人视作可以随意摆弄的物体？
完全丧失人性的家伙比这些不伦不类的改造人更令人作呕！
季纱仿佛要将胆汁都吐出来，她无法不与这些在黑暗中孤独死去的灵魂共情，也许……如果林印没能逃出来，他也会像这些人一样凄惨地死在暗无天日的囚牢之中。
“咔哒”一声轻响，云绪摸索到墙壁上的按钮，旋开了，墙壁隆隆地颤动起来，扑簌簌地落下满室灰尘，云绪一把掺起季纱，拉着她闪身进入密室。
密室的构造一目了然，空旷的房间内只有一个悬浮屏幕，看到那屏幕上显示的字样，她感到一阵熟悉。
“是实验对象的档案库。”季纱肯定道，悬浮屏幕的散发出莹莹蓝光，将两人照亮，季纱抬手触摸屏幕，眼前弹出【是否罗列】字样，她选择了【是】。
这种档案的调用方式与她平日里做的各种研究是相同的，因此她使用起来也并不费力。
云绪看着季纱动作，不由得眉头微皱：“屏幕没有加密？”
“没有。”季纱摇了摇头，说着顺利将所有档案调出。
顷刻间，一张张正常人类的面孔出现在屏幕上，密密麻麻地平铺了正片空间，他们大多都是些十几岁的Omega，档案上录有身份证明和被改造后的对比照片，那些或是阳光或是沉静的孩子们最终都变成了半人半兽的怪物，眼神也从清澈变得阴郁、恐惧……
“这么轻易就让看的东西，要么是毫无用处，要么……就是一种挑衅。”云绪盯着缓慢滚动的界面说道。纽苏伦这些人，实在不把银河帝国的法律放在眼里。
“等等。”云绪忽然抬手示意季纱将滚动的界面暂停，一闪而过的照片停住，屏幕的最中间赫然是一张婴儿照。
密室里久久沉默，云绪与季纱相顾无言，眼前的婴儿活泼可爱，还在冲着镜头笑，然而在这张照片旁边，改造后的照片上是一张她们熟悉的脸。
“是若可。”云绪喃喃。
季纱点击档案：“他居然从这么小就成为了实验对象？怪不得他那么难以适应正常人的生活。”
档案周记载了若可从小到大一次次的实验，最开始他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小朋友，没有进行任何手术，而是不间断地接受心理暗示，随着年龄的增长，改造也一点点进行，移植耳朵和尾巴、改造信息素使之在成年发育后更容易被情.潮影响、训练他作为一只宠物狗的觉悟，让他变得乖顺听话……
每一张照片，若可都被锁链锁住脖子，如家畜一样关在昏暗的笼子里，或许是因为从小就被洗脑要做一只小狗，所以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心如死灰，照片中的若可眼睛永远是亮晶晶的。
那张档案的最后打着标签：【完美品】
“大言不惭。”云绪眼眸漆黑，只觉得愤怒。那些人竟敢将若可称作完美的宠物狗，云绪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若可的样子，他爬行着在门口摇尾巴，眼睛亮晶晶地向自己讨要一份工作，报酬……竟然只是一枚星币。
他明明是那么天真可爱的少年。
“云绪，这份档案里还有加密附件。”季纱突然开口打断了云绪的思路，她十指如飞，快速操作屏幕。
人类朝星际进发的大航海运动之后，全人类已经达成了统一的共识，为了科学之火的永久延续，全星域内科学研究资料都有统一编码，即使特殊加密过也绕不开编码的基础逻辑。
季纱神情专注道：“给我点时间，绝对能破解。”
云绪很少看到她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默默注视片刻，她冷肃的神情终于缓缓变得柔和了些：“带你来真是带对人了。”
……
洛伊从昏睡中醒来，只觉后颈阵阵刺痛，身体内部的抵触还没有完全消散，他下意识想要抬手按住后颈搏动的腺体，然而刚一挣动，却惊觉自己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怎么回事？洛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仅能容纳一人的逃生舱中，全封闭的空间令他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废星，或者……已经在宇宙中航行也有可能。
是什么人把我带到这里？洛伊脑中一团乱，他闭了闭眼，感觉之前躁动的信息素正在缓缓趋于稳定，似乎有一股沉静的水流浸润全身，安抚了灼灼燃烧的火焰一般，那是云绪的信息素。
银河帝国最强的Alpha，信息素果然霸道。洛伊身处劣势仍然忍不住腹诽那位冷冰冰的帝国三公主。
要不是她非要标记自己，他也不会昏过去，更不会被不知道什么人带到这个逼仄狭窄的鬼地方！
……等等，标记？电光石火间，洛伊眉头一松，他似乎明白云绪的目的了，现在他的身体里拥有一小部分帝国最强的信息素，在控制他不会陷入情.热的同时，或许还能为他所用。
沉闷的空气中，洛伊不由得回想起在调度台边那几乎令人窒息的热，云绪尖利的犬齿刺破皮肤的锐痛，那时候他差点被她的蛮不讲理气死了。
“还以为她也跟那些瞧不起Omega的人一样。”洛伊说着，不由得微微勾起嘴角，以为她也想用性别压制我、以为她打心底里认为变成Omega的自己软弱可欺，真是……白伤心了。
逃生舱忽然颠簸了一下，洛伊听到模糊的接驳声，他微微睁大眼睛――如果他没听错的话，这架逃生舱刚刚连接上飞船，也就是说，他现在可能正准备飞离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