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大夫给裴昱处理伤处时,魏六一个劲儿地用衣袖抹去额角的汗意,惹得人多看了几眼,还以为他脾虚才会如此。
裴昱气定神闲地啜茶,瞥魏六一眼:“慌什么,傅大夫一人来的?有人同行么?可曾说明来意?”
魏六愣愣地答:“一人来的,自言入京访友,顺道探望公子。”
随后脑筋转了转,抚掌道:“对哦公子,傅大夫提都没提傅娘子,还言笑晏晏,甚至给府上带了土仪……那就不是兴师问罪?”
说到这里,魏六像是心里大定,放松下来,甚至脸上还挂起笑意。
却见公子手指搭在茶盅边缘轻叩了下,眉峰压下,不再言语。
魏六心里沉了沉,总算想明白。
过去大半年里傅大夫不肯放弃寻女,还跟暗卫斗智斗勇,这下来了京城,又对国公府有恩,那正常情况下都会开口请国公府帮忙找人吧,再不济也会提上一嘴,怎么会表现得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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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从初于是生出不耐,目光也愈渐清寒,直言道:“傅某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因此觍颜请二公子助傅某一同寻女。”
果不其然,傅筠跟炸了毛的小猫似的,腾地站起来,朝他瞪了眼,啐道:“你懂什么!”然后就气鼓鼓地跑了。
扬州只是其中一站,原本也是无功而返,孰料,无意中在路边茶铺生火用的杂草堆里发现一张泛黄破旧的招帖,上面是傅筠的画像。
可还未及说出什么,傅从初就发觉对方虽是震惊的模样,细瞧之下眼波却仍旧四平八稳。
“公子,到了。”
父亲戎马半生,吃瘪的机会不多,裴昱喜闻乐见。
裴昱掀起眼帘,浅淡地笑了下,吩咐魏六:“把少夫人送去栖云馆,走暗道。”
只是没想到傅筠和傅大夫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拒绝了他的求娶,一门心思想着回乡。
为照野送行那日,村里妇人难产,若赶不及就是一尸两命,傅从初只得先行回村。
起初见腿疾可医,显国公大为欣喜,打算聘请傅大夫做他们国公府的府医,开出的月俸可以抵得上寻常人家好几年的嚼谷,傅大夫却婉言谢绝,称定会照料二公子至行走自如,请国公爷勿用担心。
除此之外,还有数不尽的书信。
裴昱面上殊无异色,听傅从初问:“二公子的左耳怎么了?”
说着,拿出自己在岳州请人绘的画像,以及在扬州捡拾的花娘晓晓的招帖。
寒风卷起枯枝,哗然有声,朱轮华毂在午后喧阗的街市中缓行。
相似的把戏连着玩了十多天,照野只会嗷嗷,小筠便生出不满足的心思,拉着他蹲在太阳底下,一个字一个字教他说话。
傅大夫温言婉拒,领着傅小娘子住进客栈,还特意告假一日,为女儿收拾床铺,添置日常用品。
傅从初强令自己冷静下来,声音也有所缓和,“在下也不图别的,只盼父女团聚,若对方肯好好地将小筠还给我,我可以不计较,不追究。”
“这丫头没吃过苦头,也怪我把她宠坏了,性子骄纵些,也不知道这失踪的大半年是如何过来的。”
发觉有人盯梢的那一日,傅从初如重获希望,因为他知道这意味着女儿多半还活着。
岳州的土仪么?他曾见过的。
去年在显国公府给二公子治完腿疾,傅从初领着女儿和照野踏上返乡的路。
画像上是展颜笑着的,什么忧愁都不入心一样,可实际情况又是如何,他根本不知。
傅从初说到这里,疼惜地抚了抚画像上女儿的脸。
显国公不气馁,追加筹码,允诺给傅大夫在京城最好的地段开医馆,换他留在京城,偶尔给府里瞧瞧病症就行。
因此听说照野应了征召要去当兵,小筠说什么也不肯,哭了好几天。
村里人爱打趣,把照野叫做小筠的童养婿,小筠和照野也觉得将来同对方成亲是理所当然的事。
只是对方也很快察觉他的反跟踪,水路走得好好的,突然在铜陵县下船,停滞不前,随后更是启程往东南去。
室内陷入短暂的死寂。
照野是十几年前被一匹母狼叼来,放在傅家门口的。小孩看着四五岁大,却不会讲话,只偶尔嗷嗷两声,身上也一股子豺狼味儿,原是喝狼奶长大的,只是母狼得了病无力抚养,才将孩子交给人类。小筠也是同样年岁,正是爱闹爱玩的时候,也不怕生,天天追着小狼崽屁股后头跑,反倒把野性未褪的狼崽子惊得猫在树上不肯下来。
回到岳州,一家三口也曾度过一段平静祥和的时光。
“被小猫挠了,没什么大碍,多谢傅大夫挂怀。”裴昱莞尔道,并招呼对方饮茶。
又想起什么,让魏六附耳过来。无错版本在69书吧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
裴昱早已回府重整衣冠,把自己收拾得体体面面来见岳丈。
傅从初并不回他,反而问了句:“郡主云,二公子今年春天就外出游历了?”
往常小筠眼眶一红,照野就无条件投降的,这回却像生出铁石心肠,就连傅从初松口说要不两人先成婚,照野都不为所动。
彼时显国公夫妇不在京,府里总管明叔出面,邀傅小娘子住下,府里定会视作贵客招待。
傅从初实在没法,私下问了照野原因。
裴昱嘴上不饶人地回了句:“就那个叫照野的蛮人?我还以为他是你的奴仆。”
通篇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想到哪儿写到哪儿,没有逻辑或写作技巧可言,裴昱想,傅筠一定没上过正经学塾,没有人教过她这些。
香干酱干银鱼干、萝卜芥菜甜米酒……这些,是去年傅大夫给他治腿而逗留京城时,傅筠从岳州寄来的。
傅大夫仍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