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虚假的彼此

奄奄黄昏后，寂寂人定初。幕槐城夜幕将至，一路上早已没有太多的行人。

有些清冷，何若芸将双臂搂紧，低着头孤独地走在萧瑟的街道上。

在她身后的不远处，陈钰默默地跟着她，两人就这般保持着一个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的距离。

已经过了幕槐花的花期，沿路的幕槐树枝繁叶茂。虽然它四季之中最美的年华已然过去，却迎来了它最为繁盛的季节。

陈钰折了一根树枝握在了手中，想起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眼前的这个女子正是拿着一根树枝要与自己单挑。

旧时光景历历在目。

何若芸所走的路线陈钰十分熟悉，当跟随她走过那个街角时，眼前出现了一座稍显荒废破败的府邸。

方家的招亲大会如火如荼的举办起来，依旧是在幕槐城的花满台上，参与文试与武试的青年才俊开始了各自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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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无涯微微点头，只听见一声高亢的通报声，青龙卫指挥使陈浩带着两三个侍卫鱼贯而入。

“你不用否认，也不用解释。我虽然不了解你，却也大致知道你的想法。或许你确实是对的。”她低着头，眼神望向了一片虚无。

所有人都知道原因，现在方家不一样了，方怡云迟早会嫁给一位世家子弟，方家不停止招亲是为了不出尔反尔，是为了留存他们的颜面。

“感谢陈公子这段时间的照顾，公子的恩情，我和妹妹将永远铭记在心。”

幕槐城真的很美。陈钰由衷的感慨着。

“可我就是不想你骗我。”她紧紧地咬住嘴唇，眼泪不争气的顺着脸颊落在了地上。

可怜人意，薄于云水，佳会更难重。

而这些人如果自己不识趣，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那便无事。”方阳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后颈，压低了声音笑道：“确实是让人脱力的药物，我估摸着也快好了。”

“父亲。”方阳笑着朝众人打着招呼，里里外外不绝于耳的庆贺声有些嘈杂，待到方无涯与方阳一同走到了台前，台下酒桌坐着的人群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恭贺声。

没有理会陈钰的插话，何若芸接着说道：“听说你撞树失忆，我只觉得你是因为打击过大以及觉得羞耻故而表现出这种假象。可正是在那花月诗会上，我终于确定，你的确是与之前不同了。”

独自走在稍显寂寥的街道上。

“你仿佛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陈钰，你所说的所做的，无时无刻不再体现着这一点。所以你要说的话，我不想听。”

“如果你心中还存着寻找陈浩帮忙的念头，我就算是现在出手将你打昏，也一定会阻止你。”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最后一次欣赏幕槐城的美景。

人与人之间的情谊远比流水行云更加难以琢磨，曾经的美好再难继续，两人都必须要做出自己的选择。

陈钰的笑容逐渐收敛，他觉得何若芸与自己说这些话不是没有意义的，她一定有着自己的打算。

这是他的悲哀，他无法诚实坦然的面对所有人。

而他真的做到了。

“浅情终似，行云无定，犹到梦魂中。”

此次招亲产生的非议远不似上一次，随着方无涯即将就任幕槐城城主，那些敌视方家想要看方家笑话的人再也不敢如同先前那般放肆。

“离多最是，东西流水，终解两相逢。”

“并非是说你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而是指你的精神世界是孤独的。没有人懂你，没有人理解你，你也从来不想向他们解释。”

何若芸回过头看着陈钰久久的不说话，屈膝环抱着双腿坐在了空荡的府邸前。

坦诚，该如何坦诚，说明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那是在你失忆之前，那时候的你与现在的你完全不一样。”

“在那之前我就认识你。”

“那现在呢？”陈钰笑着说道。

“什么？”陈钰将耳朵凑过去，他没有听的太清楚。

“你在方家的招亲大会上力挫江沛，彻底摆脱了废物的名号。后来你经历了陈家的变故，却没有一蹶不振。你勇敢，自立，喜欢耍些小聪明，可你在武道之上的天赋确实也远远超过我那些身在洛州的哥哥们。”

“你是一个孤独的人。”何若芸提高了声调说道，她将树枝放置在了两人之间，微微摇了摇头。

没有陈钰与江沛对决的话题度，围观的人群少了不少，较为遗憾的是，这些参与文武比试的青年才俊中是在是没有几个较为出众的。

何若芸眼中最后一丝希冀的神采消失了。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着陈钰欠身行了一礼。

松了一口气，陈钰终究不愿意看到他们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

陈钰摇了摇头，当他选择以陈钰的身份活下去之后，他这一生便再也少不了谎言与欺骗。

身后传来陈钰无比冷静的声音。

说完这句话，何若芸转身便要离开。

他不敢再去直视何若芸那悲伤的眼神，将头偏过去一言不发。

方无涯微微合上眼，这一幕是他一辈子都不敢奢求的。

她微微抬头，眼中流动着些许异样的神色。“石家好像还没有来。”方阳对着方无涯耳语道。

那文武试的两位胜出者似乎知道自己配不上方家小姐的花容月貌，自愿放弃了与方家小姐成婚的机会。只领了钱财退场之后少不了被台下的观众骂上几句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