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牢中夜话
江雷面色阴沉的查看着窗口的状况。陈钰已经事先将凝结的冰块蒸发掉了,所以来的守卫只看见一个大大的缺口。
向陈钰详细问询了劫狱之人的长相。陈钰只是推脱对方动作太快自己没能看清楚。只是一觉睡醒便看见了眼前的状况。
“此人的武道修为非同一般。你们速去禀报监察使,接下来的事就不是我们能干预的了。”江雷吩咐了一声。
卫道司的司正仅仅负责应对大武师之下的事端。若是遇到了大武师求道者五境的高手,便要将职司上报给监察使。
有人不声不响的潜入了卫道司大牢,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卫道司大牢全是由黑玄铁构造而成,凝元三境之下不可能有人能将此牢狱破开。
他叹息了一声,继而面向了站在一旁的陈钰。冷不防地问道:“你为何不跑?”
大哥,你是把我当傻子吗?我明天就能出狱了今天为何要跑?
江雷望着沉默不语的陈钰望了许久,忽然转移话题开口问道:“你是否认识那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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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那无比激愤的模样,陈钰心想此人的朋友必然不多。
“当然是依法处置。”江雷努力的将怒火平息下来。随即眼中缭绕着不甘与无奈。
周围的那些狱卒都看呆了,心想这小子莫不是个傻子。
“道德的囚徒,说得好啊。”他不禁点了点头,黝黑的面庞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顿了顿,陈钰终于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若是让你抓住了乔峰,你会如何处置他?”
“江沛。我母亲盼他如洛水般充沛丰盈,无灾无难。”江雷摇了摇头:“可惜啊,被一个名叫乔峰的人给杀了。甚至还在他的尸体上留下了杀人者乔峰的字迹。何其猖狂。”
“我胆子小,先前就已经怕的不行。唯强撑耳。”
说到兴起,甚至还命人端上来饭菜。讲那些狱卒都打发出去。与陈钰边吃边说。
江雷的说法并没有错。侠以武乱禁,士以文乱法。这确实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说道最后几个字时,江雷已经变得无比沮丧。他想起了那堪称荒唐的场面。
“轰隆隆!”惊雷略过漆黑的夜空,不知何时,窗外已然乌云密布。
他眼中含泪,将被那姜霄戏耍的悲愤都用在了此处。
果真是江家的人。陈钰心中顿时警觉了起来。
陈钰心中不屑,但是脸上却挂着和善的笑容。
陈钰不再辩驳。
江雷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看了陈钰许久。眼中忽然一亮,走上前来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改往日的冷漠道:“说得好!若是晋国人人都像你这般想。天下岂有不安宁的道理?”
江雷的脸上显得忧心忡忡。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我自幼被父亲送到均州习武,后又加入了黑翎卫应对青原战事。待到我回来之时,却发现江家已经烂到了骨髓。”
“你来自幕槐城那样的小城,为何如此博学。”江雷不禁疑惑道。顺手拿了根鸡腿啃了起来,瞧他那粗野的模样,与一般的世家子弟却是大不相同。
眼见他一番话直指晋国的根基制度,陈钰一时之间对眼前这个稍有些清瘦的男子不禁高看了几眼。
长叹了一声,江雷有些木然地坐在了地上。眼眶有些泛红。
江雷此时才发觉自己似乎是小看了陈钰。与他说话也变得和气了起来,两人言语极为投机。江雷对于陈钰所说的新奇观点十分感兴趣。遇到值得争论的点也会据理力争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想起我弟弟,他若是行为不那般狂放悖逆,怎会落得一个被人杀害的下场。”
“这段时间因为江司正的教导,让在下对这个世界的司法体系有了一个深刻的了解。也让在下对以往的悖法之举深感惭愧。这自由之门虽然大开,但在下若是今日迈了出去,却将成为自己道德的囚徒。”
他这一番话,等于是批判了整个受益集团。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侠以武乱禁。若是人人都像他那般以私愤动私刑,视法度如无物。那还要我们这些人做什么!”
“司正,你不要怨我说话不好听。我出自幕槐城,听说过乔峰的故事,他杀的都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罪行的罪人.”见陈钰面露不解,江雷叹息了一声说道:“晋国的官制有大问题。上官无平民,下官无世族。开国四百多年,几乎每一个重要官职都被世家门阀所占据。许多有能力的人终其一生也无法更进一步,只是因为他出身低微。”
“方才你听我说那些悖逆之语都不慌乱,怎么却被雷声给吓到了?”
江雷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过了一阵子才嘿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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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因为他们不受重用而气愤,而是因为自己面对这样的时局无能为力而痛心!”
“我要尽我所能保一方太平,哪怕只是个小小的西城。无论是世家子弟还是武师文人,只要犯在我的手上,我就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若是乔峰被抓住了,更不会遵循律法治罪。他父亲会亲自动手扒了那乔峰的皮。
江雷一听,黑着脸一拳打在了桌子上,恨恨道:“若是这等人才能为晋国所用,我何以这般捉襟见肘。”
“我江氏一族在汴州府的世家之中可以位居前十。可正因为如此,我才对时局这般绝望。”
陈钰当然不会说这是他那法理学老师教给他的。只是推脱是几个游方书生说的,不过他只学了个皮毛。
“哈哈哈哈。”江雷难得开怀大笑,慢慢地走到了牢房门口,将那门锁熟稔的锁上。
但是他所言过于想当然了。像他这般知悉民间疾苦的世家子弟又能有多少。且那些世族门阀本就是这不公平制度的受益者。光靠几个江雷这样的人,是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
陈钰沉默不语,即便是江雷,说此话也过于悖逆了一些。
陈钰面色恢复如常,望着满地的饭菜叹息道:“只是可惜了这一桌饭菜。”
说来也是,像他这样与人说个几句便抨击时政,叫嚣惩戒天下罪恶的人,有几个会将他看做真心朋友。定然是避之唯恐不及。也难怪陈钰说了几句称心话便让他推心置腹。
陈钰一愣,心想原来这江司正好这一口。轻咳了两声正色道:“这都是司正教导有方。在下苦思良久,想着晋国的律法不过是人们最后的道德保障,若是每个人守住自己的道德底线,哪里还会有人去做那悖法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