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人生巅峰(11) - 经典国学:曾国藩家书 - 曾国藩著 李金水编译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31章人生巅峰(11)

第31章人生巅峰(11)

初九夜所接弟信,满纸骄矜之气,且多悖谬之语。天下之事变多矣,义理亦深矣,人情难知,天道亦难测,而吾弟为此一手遮天之辞、狂妄无稽之语,不知果何所本?恭亲王之贤,吾亦屡见之而熟闻之,然其举止轻浮,聪明太露,多谋多改。若驻京太久,圣驾远离,恐日久亦难尽惬人心。僧王所带蒙古诸部在天津、通州各仗,盖已挟全力与逆夷死战,岂尚留其有余而不肯尽力耶?皇上又岂禁制之而故令其不尽力耶?力已尽而不胜,皇上与僧邸皆浩叹而莫可奈何。而弟屡次信来,皆言宜重用僧邸,不知弟接何处消息,谓僧邸见疏见轻,敝处并未闻此耗也。分兵北援以应诏,此乃臣子必尽之分。吾辈所以忝窃虚名,为众所附者,全凭忠义二字。不忘君,谓之忠;不失信于友,谓之义。令銮舆播迁,而臣子付之不闻不问,可谓忠乎?万一京城或有疏失,热河本无银米,从驾之兵难保其不哗溃。根本倘拔,则南服如江西、两湖三省又岂能支持不败?庶民岂肯完粮?商旅岂肯抽厘?州县将士岂肯听号令?与其不入援而同归于尽,先后不过数月之间,孰若入援而以正纲常以笃忠义?纵使百无一成,而死后不自悔于九泉,不诒讥于百世。弟谓切不可听书生议论,兄所见即书生迂腐之见也。

至安庆之围不可撤,兄与希庵之意皆是如此。弟只管安庆战守事宜,外间之事不可放言高论毫无忌惮。孔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弟之闻本不多,而疑则全不阙,言则尤不慎。捕风捉影,扣槃扪烛[1],遂欲硬断天下之事。天下事果如是之易了乎?大抵欲言兵事者,须默揣本军之人才,能坚守者几人,能陷阵者几人;欲言经济,须默揣天下之人才,可保为督抚者几人,可保为将帅者几人。试令弟开一保单,未必不窘也。弟如此骄矜,深恐援贼来扑或有疏失。此次复信,责弟甚切。嗣后弟若再有荒唐之信如初五者,兄即不复信耳。

咸丰十年九月初十日

【注释】

[1]扣槃扪烛:比喻不经实践,认识片面,难以得到真知。扣,敲;扪,摸。宋·苏轼《日喻》:“生而眇者不识日,问之有目者。或告之曰:‘日之状如铜盘。’扣盘而得其声。他日闻钟,以为日也。或告之曰:‘日之光如烛。’扪烛而得其形。他日揣钥,以为日也。”

【精彩点评】

“忠义”二字历来是密不可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在君主与军队统帅、主帅与部帅之间,如果缺乏了“忠义”,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南宋年间,名将宗泽领兵抗金期间,俘虏了金将王策。王策原是辽的将领,辽灭亡后成为金将。宗泽亲自为他松绑,劝他说:契丹本来与宋是兄弟之国,如今金掳掠我徽、钦二帝,又灭掉了辽国,我们应同心合谋报仇雪恨才是。王策一听感动得落下泪来,表示愿意参加抗金战争,于是他们制订了大规模的抗金计划。宗泽又联络北方义军头领王善、杨进等人以及八字军、忠义军等,与他们协同作战,连连告捷,金兵闻风丧胆,听到宗泽的大名都噤若寒蝉,称他为“宗爷爷”。

正是这些类似的众多历史事实启发了曾国藩,使他深深认识到“忠义”对战争取得胜利的重要性。对曾国藩的这一观点,蔡锷感慨:“右列各节,语多沉痛,悲人心之陷溺,而志节之不振也。今日时局之危殆,祸机之剧烈,殆十倍于咸同之世,吾侪自膺军职,非大发志愿,以救国为目的,以死为归属,不足渡同胞于苦海,置国家于坦途。”

【经典格言】

吾辈所以忝窃虚名,为众所附者,全凭忠义二字。不忘君,谓之忠;不失信于友,谓之义。

对降将应宽严相济

(1862年5月9日与九弟曾国荃书)

沅弟左右:

李世忠穷困如此,既呼吁于弟处,当有以应之。三千石米、五千斤火药,余即日设法分两次解弟处,由弟转交李世忠手。

此辈暴戾险诈,最难驯驭。投诚六年,官至一品,而其党众尚不脱盗贼行径。吾辈待之之法,有应宽者二,有应严者二。应宽者:一则银钱慷慨大方,绝不计较,当充裕时则数十百万掷如粪土,当穷窘时则解囊分润,自甘困苦;一则不与争功,遇有胜仗以全功归之,遇有保案以优奖笼之。应严者,一则礼文疏淡,往还宜稀,书牍宜简,话不可多,情不可密;一则剖明是非,凡渠部弁勇有与百姓争讼,而适在吾辈辖境及来诉告者,必当剖决曲直,毫不假借,请其严加惩治。应宽者,利也,名也;应严者,礼也,义也。四者兼全,而手下又有强兵,则无不可相处之悍将矣。

水师独攻金柱关,恐难得手,不如不泄此机,待陆兵渡江,再行下手为妙。

少荃于三月廿七日谕旨饬署苏抚。广东督办厘金,放晏端书,以其为戊戌同年而派。朝廷之用心,良可感矣。

同治元年四月十一日

【精彩点评】

用人都想用能人,而这类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智者多诈,勇者多怒”,要使人才真正地发挥作用,就必须做到“宽严相济”,既怀之以德,又严之以法,使他们扬长避短,各尽其用。在这一点上,曾国藩运用得最为娴熟。曾国藩善于识人、用人,当然自有一套笼络人心的办法,不外乎就是给他们官做,给他们钱花,给他们名誉和地位。在这封信中,一方面,曾国藩主张对降将许以高官厚禄,收买人心;另一方面则采取“礼文疏淡”,“情不可密”,而严之以礼义,与其保持一段距离。他认为,这样做至少有两个好处:一则避免一旦降将“旧病复发”而自身反受牵累;二则“临之以庄”,保持一种庄严感,使他们知威从命,不敢犯上。

【经典格言】

吾辈待之之法,有应宽者二,有应严者二……应宽者,利也,名也;应严者,礼也,义也。

办大事者以多选替手为第一义

(1862年5月10日与九弟曾国荃书)

沅弟左右:

水师攻打金柱关时,若有陆兵三千在彼,当易得手。

保[1]彭杏南,系为弟处分统一军起见。弟军万八千人,总须另有二人堪为[2]统带者,每人统五六千,弟自统七八千,然后可分可合。杏南而外,尚有何人可以分统?亦须早早提拔。

办大事者,以多选替手为第一义。满意之选不可得,姑节取其次,以待徐徐教育可也。

同治元年四月十二日

【注释】

[1]保:保举,荐举。[2]堪为:胜任。

【精彩点评】

办大事需要多选替手。曾国藩非常重视这一点,一个人的力量总是弱小的,选择合适的人协助自己成就事业,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身边有个得力的助手,定然能使自己工作起来更加方便,所以找个替手不失为上上之策。曾国藩认为,一个人不论是智慧绝顶者,还是大仁大智者,都是有缺憾的,不可能完美无缺;相反,愚笨至极的人也有可爱之处。本着这样的想法,尤其是他认为自己属于“中材”,或接近于“笨”的一类,因而更注意吸取他人之长,以补一己之短。他的幕府就像一个智囊团,有什么疑难问题,曾国藩都让他们出高招、献良策。

在同幕僚长期合作共事的过程中,曾国藩经常以各种形式向他们征求意见,在遇有大事决断不下时尤为如此。有时幕僚们也常主动向曾国藩投递条陈,对一些问题提出自己的见解和解决办法,以供其采择。可以说,曾国藩是以众人的智慧为己所用的典型人物。他自己深得众人相勘之益,也多次写信让他的弟弟曾国荃如法炮制。他说左宗棠的气概和胆略过于常人,因而希望能与他一起共事,让他来帮助弥补自己的不足之处。他还劝曾国荃“早早提拔”下属,再三叮嘱:“办大事者,以多选替手为第一义。满意之选不可得,姑且取其次,以待徐徐教育可也。”其后曾国荃屡遭弹劾,非议也多,曾国藩认为是他手下无好参谋所致。

【经典格言】

办大事者,以多选替手为第一义。满意之选不可得,姑节取其次,以待徐徐教育可也。

善将兵者日日申诫将领、训练士卒

(1862年7月27日与曾国荃、曾国葆书)

沅、季两弟左右:

专差至,接两弟书。沅于廿五日早大战之后,尚能写二十二页之多,可谓强矫矣,所言俱能切中事理。

凡善将兵者,日日申诫将领,训练士卒。遇有战阵小挫,则于其将领责之戒之,甚者或杀之,或且泣且教,终日絮聒不休,正所以爱其部曲,保其本营之门面声名也。不善将兵者,不责本营之将弁,而妒他军之胜己,不求部下之自强,而但恭维上司,应酬朋辈,以要求名誉,则计更左矣。余对两弟絮聒不休,亦犹对将领且责且戒,且泣且教也。

良田美宅,来人指摘[1],弟当三思,不可自是。吾位固高,弟位亦实不卑;吾名固大,弟名亦实不小,而犹沾沾培坟墓以永富贵,谋田庐以贻子孙,岂非过计哉?

廿五日又获大胜,以后应可站稳脚跟。然计贼之伎俩,必再来前后猛扑一次,尚宜稳慎待之。

同治元年七月初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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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指摘:指责。

【精彩点评】

针对太平军组织严密、作战勇猛,水陆并举、号称百万,又建都南京、在长江中下游据城自守的特点,湘军的将领们做了针锋相对的战略部署。即在战略根本上,要力争中游,夺回长江的控制权,这样才能自上而下,谋取南京;在战略实施上,采取攻势防御办法,稳扎稳打,不急于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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