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安抚陕西(9)
第200章安抚陕西(9)“想从原州潜回环州,没有那么容易。”石越淡淡的说道:“但是环州慕家族众甚多,支派不一,若断然处置,反滋事端。况且此事真正的主谋,还是西夏国相梁乙埋。”
“梁乙埋?”慕义忽然想起一事,道:“静塞军司都在传说梁乙埋亲至讲宗岭监修讲宗城。”
石越霍然转身,瞳孔缩小,问道:“你是说梁乙埋现在正在讲宗岭么?”
“下官的确曾听到这样的传闻。”慕义忙欠身说道。
“我不要传闻!”石越厉声道。
慕义怔了一怔,立时应道:“遵命!”
石越目光在慕义身上停留一会,转过头来,又对邱布说道:“回头你便将李都头移至州衙来养伤。”
“石帅所虑极是。”高遵裕心中虽不以为然,口里却是迎合着石越,道:“叛蕃必循山道而行,若要剿灭此贼,出大兵搜掠,劳民伤财,又恐为西夏所乘。只能在紧要关口,加强戒备,采守株待兔之策。至于安抚慕氏,可使环州知州派人前往慕氏诸部,表明朝廷优待之意。但若全然不加处罚,彼辈反而生疑,因此还须切责诸酋长,令其交出叛逆,彼辈知道交出叛逆便可脱罪,自然会全力追捕逆党,心中也会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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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正在交谈,忽见石梁走了近来,禀道:“学士,高遵裕、李德泽求见。”
潘照临奇怪的看了石越一眼,又道:“李清本是秦人,现在为西夏将军,深受夏主宠信。智缘说,言谈之中,可以感觉李清有故土之思。”
李德泽嚅嚅应道:“不敢,不敢。”一时间竟然还不明白为何石越竟然要替自己开脱,自己不但未被怪罪,反而莫名其妙立下大功!反倒是慕义想起石越早前与自己说过的话,心中依稀明白了石越的用意:石越是用这样的方法来堵住李德泽的嘴巴,从而保全职方馆的清名,连带着他慕义,也可以因此有功无过。
高遵裕见石越言语之中,并无追究责任之意,不由大喜,连忙顺着石越的话头说道:“理当如此。恭喜李大人立此大功!”
高遵裕所说的一节,却是石越所想不到的。毕竟高氏久在边境,更知道投靠大宋的少数民族的心理。石越笑道:“还是高帅想得周详。只是追捕叛蕃之事,其要不在一定要剿灭他们,只要使他们不在境内作乱,纵然放其逃跑回环州,甚至是入夏,都不要紧。”
石越笑道:“环州慕氏,大都是忠于朝廷的。一二不肖之人作乱,未足为患。杀鸡焉用宰牛刀?此事不必劳动包头领。——来,请入府中说话。”
石越与高遵裕又交谈数句,正欲邀高遵裕入州衙,忽见高遵裕身后一人,身高不过五尺,满脸虬髯,头裹四带巾,穿一件鱼鳞甲,彩绣捍腰,长靿靴,腰佩剑与弓箭,神态虽然恭谨,眉宇间却隐约可见凶悍之气。石越不由指着此人问道:“高帅,此君是何人?”
石越却已朗声说道:“本帅得脱此险,全赖职方馆与李大人之功,本帅自当替职方馆陕西房与李大人向朝廷请功。”
“原来如此。”潘照临并没有把一个蕃部的叛乱太放在心上,虽然这支叛蕃曾经攻击石越,但既然石越无事,那么在他看来,身居高位者就不能把精力放在处理这些小事之上。他立时向石越禀报起他认为重要的事情来。“公子,我这次在环州,邂逅了智缘大师。”
“原来是讹传。”潘照临摇了摇头,苦笑道:“环州众口一词,让我大吃一惊。来的路上,又听说叛蕃已经渡过蒲川河,进入了环州?”
“那高帅以为主使之人又是谁?”石越故意问道。
高遵裕却不肯就起,只是说道:“遵裕失察,使石帅受惊,几乎铸成大错。特来请罪。”
“潘照临潜光先生。”石越不免又替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
“久仰高帅威名。”潘照临回了一礼,又与李德泽见过礼。高遵裕亦不客气,便径直说道:“石帅,下官今日来,是再请石帅移驾渭州的。下官守土有责,实不便久驻原州太久,还请石帅见谅。”
“哦?大师近况如何?”石越走到院中的一座亭子当中,坐了下来。此处是院中开阔之所,不惧人窃听。
潘照临笑道:“不知高帅带了多少兵马过来?”
高遵裕听到这话,心中顿时大起鄙夷。只觉石越此人,毕竟是个怕事的书生,连被人如此攻击,都不生怒。他久为一镇之雄,既然对石越不再心服,便没兴趣听石越的命令,表面虽然唯唯,但是私下里的命令,却绝不会是要放过那些叛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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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越“喔”了一声,沉吟良久,才缓缓问道:“如此,高帅以为当如何应对?”
潘照临不料石越早已想及这个地方,道:“智缘之意,是建议公子设法笼络李清。此人或可为大宋所用。”
“西夏人?”石越愕然失笑,道:“西夏军队若能潜入渭州,未免也过于视我大宋为无人了。”
高遵裕久闻石越府中有一个叫潘照临的谋主,知道不可小觑了,连忙抱拳笑道:“原来是潘先生。遵裕久仰了。”
石越点头笑道:“高帅说的也有理,如此,高师不妨先回渭州,某欲在原州再驻五日,略略了解民情,再往渭州,尚有要事与高帅商议。”
“是。”
高遵裕见厅中之人,不过自己与石越、李德泽等区区数人而已,知道石越必有重要事情要谈,他一意要慰石越之心,便先说道:“此次石帅遇袭,下官以为环州慕氏当非主谋,背后必有唆使之人。否则慕家叛逆若要降夏,举族西迁便可,何必甘冒奇险,潜入渭州来行此不义之事。”
“西夏君臣,最切切不忘与我大宋为敌的,便是此人。下官亦曾探知,梁氏曾私立赏格,不利于石帅。以此种种看来,必是此人无疑。”
高遵裕勋贵之后,高太后从叔,以外戚典兵,实际是替皇帝监督着陕西沿边掌兵之武将。他既有这样的身份,石越虽然是他的上司,却也不便过于怠慢,忙上前掺起,笑道:“高帅不必多礼。”
自庙中探视李旭出来之后,已是傍晚。石越刚刚回到州衙,李德泽正好出门相迎,便听到马蹄踏踏之声,数十百骑人马拥簇着一人往州衙方向走来。石越定睛细看仪仗,赫然是定远将军、武经阁侍讲、渭州经略使兼渭州知州高遵裕!
高遵裕微一咬牙,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李德泽脸略略一红,应道:“不敢。”
石越点头道:“我早先就曾经告诉司马纯父,对于西夏国中的汉人官员,可以多下点心思。特别是两代之内降夏的,有思乡之绪的。”
潘照临略松了口气,道:“那也是不幸中的万幸。我在环州听说是西夏骑兵与叛蕃一起潜入渭州,袭击公子。果真有西夏人么?”
石越摇摇头,道:“不知道。”他却是在撤谎。石越伸手虚扶,温言道:“不必多礼。包头领真猛将也。”
“正是。”
石越却不去回答高遵裕,反倒是瞥了李德泽一眼,李德泽正好偷偷打量石越,四目相交,吓得李德泽一个哆嗦——他迟迟不肯发兵相救,心里一直有好大的疙瘩,生怕石越找自己算账。他虽然不是全无后台,可是他的后台比起高遵裕来,可就差远了,若真要找个替死鬼,他李德泽可以说是最佳人选。此时见石越看他,如何不惊?石越的目光却没有李德泽身上停留,一顾之后,又移到高遵裕身上,再次将他掺起,温声道:“高师不必自责。虽然有叛蕃作逆,但是幸好李大人接到职方馆之密报之后,不拘成法,派兵救援,总算是有惊无险。”
高遵裕与李德泽走进院中,二人只道只有石越一人在院中,不料见他身旁突然冒出来一个陌生人,都不由愣了一下。二人和石越见礼完毕,高遵裕便问道:“敢问石帅,不知这位先生是……”
石越毕竟是高遵裕的顶头上司,虽然不知道石越为何要在原州一再耽搁,但既然石越已经说出口来了,他却不便再催促,因道:“只是石帅的亲兵大都殉国,下官却不甚放心。”
潘照临想了一会儿,笑道:“看来陕西房知事不简单。陕西房与河北房是职方馆最要紧的两房,不可能不设知事。如此神秘,连安抚使都不知姓名,我真有点好奇了。”
潘照临打量石越神色,奇道:“公子,你知道李清么?”
他此语一出,慕义与李德泽同时愣住了,却见高遵裕打量了李德泽一眼,赞道:“若非李大人果断出兵,悔之无及。”
高遵裕觑见石越神态,竟似无半点报复之心,不由略觉失望。道:“讲宗岭地势扼要,势不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