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心如金石同谋国(1) - 新宋·大结局 - 阿越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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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章心如金石同谋国(1)

第697章心如金石同谋国(1)1绍圣八年,三月二十日。

“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晚春时节,驰道两旁,柳絮如雪,落满了路边的水沟。

汴京城西的官道上,石越和他的爱女石蕤各骑了一匹白马,在数十名卫士的簇拥下,按绺徐行,一面悠闲的欣赏着官道两旁即将逝去的春色。

这是这许多年来,石越最为轻松的时刻,宣仁太后的葬礼已经正式结束——通常来说,皇帝从大行到归葬山陵,需要七个月的时间,但宣仁太后是和英宗合葬,工程量要少很多,所以,他这个山陵使,也不需要做那么久。卸了山陵使的差遣后,石越回到汴京,立即向皇帝赵煦递交了辞呈——这也是一个必须要走的程序,赵煦当然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同意,但还是体贴的给石越放了十天假,让他可以不用上朝,也不必到政事堂值日,可以好好陪陪家人。

皇帝这样的态度,简直就如同在优容德高望重的老臣,而石越也坦然接受。这个假期,他几乎每天都在陪女儿逛这逛那,买东买西。

这一日,是石越亲自陪着女儿去汴京城西十余里的一个燕家庄,替她招揽两名女子相扑好手——大宋朝这项历史悠久的传统竞技项目,石越虽然早有听闻,但还从来没有亲眼观看过。他听说女子相扑分为两种,一种在这个时代来说,非常开放,比赛的选手会光着臂膀,袒露大半个胸脯,是旧党一直想禁掉却未能成功的活动,而另一种则相对比较保守,主要比拼的是选手的格斗技巧。十五岁的石蕤疯狂的迷恋后一种相扑比赛,拥有一个男子相扑社和一个女子相扑社,这让他夫人韩梓儿十分的担忧。为了挽救自己的女儿,韩梓儿用了很多办法搞破坏,但因为燕国长公主的支持,总是不太成功。原本韩梓儿期盼着丈夫回家后,能帮她教育一下这个女儿,然而,石越虽然对相扑这项在宋朝极受欢迎的运动不太了解,但并不认为女儿拥有两支相扑社有什么不妥,反而对石蕤采取了放纵支持的态度,不仅让自己精通相扑的卫士帮忙训练她的男子相扑社,而答应帮石蕤的女子相扑社再签下几名高手。这让韩梓儿发了好几天脾气。

这个时代的相扑手主要还是走传说中的相扑高手燕青的那种路线,特别讲究灵活性,这次石越父女在燕家庄招揽的这两名女子相扑手,身材都非常娇小,但爆发力都不可小觑,在和石越卫士的对战中,竟能不落下风。石越不知道这个燕家庄和传说中的燕青有没有关系,但很肯定这两位高手身价不菲——为了和她们签下五年契约,他一次性付出了一百贯安家费,此后五年内,他不仅要包吃包住,食宿都有相应的标准,还要给二人各安排一个女仆并承担女仆的开销,然后每个月还各付二十贯的薪俸。

但现实总是格外的让人讨厌,石越心中刚刚冒出这样的想法,远远的,他就看到了自己在此时此刻绝对不想看到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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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石越自北伐以来,可是一直站在局外当旁观者的!

“陛下,陈元凤官阶比唐康高,怎会答应?”许将连忙帮陈元凤说话。

“唐康还在和涿州辽军激战。”韩忠彦委婉的报告。

殿中,赵煦及范纯仁、吕大防、许将、李清臣众臣,都是表情凝重,众人的视线偶尔还会似不经意的扫过枢密副使王厚,此时,崇政殿内的每个人心里,都不免会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当初采纳的是唐康的方略,结果又会如何?然而,这还不是全部的坏消息,王厚面无表情,接着韩忠彦说道:“此外,据蔡京报告,他抓获了一个辽国贵人,据此人招供,进入辽境的高丽军队,已被辽军击溃,高丽军队被斩首五千级!密院已经派人去设法查证此事真伪,但恐怕我们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石越得知对方的身份后,也是非常的惊愕,他很难想象吕公著的孙女、吕希哲的女儿会是一个赛马的狂热爱好者,更难以想象吕家会这样放纵她,这让他感觉非常的不合理,但仔细想想,她的曾祖父是吕夷简,一切又似乎非常合理……

潘照临没有回答石越的问题,而是唏嘘感叹:“我好久没听到丞相叫我潜光兄了!”

“先生可知我现在在休沐?”石越委婉的拒绝。

这让赵煦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烦闷,他隐隐的后悔当初没有采纳唐康的建议,后悔召回王厚太晚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右丞相范纯仁突然轻声说道:“陛下何不问问左丞相呢?”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究竟当如何?”赵煦终于发起火来,小皇帝从御椅上腾的站了起来,大声问道:“难道就只能这么看着唐康他们在涿州城下师老无功么?”

赵煦又更直接的询问:“可否令章惇、田烈武出兵增援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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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惇、田烈武呢?”坏消息让赵煦有些不耐烦。

但潘照临根本不予理会,自顾自的说道:“这个消息,恐怕丞相非知道不可。”

此刻,城西的官道上,石越听完潘照临带来的消息,瞥了潘照临一眼,状似随意的问道:“不知为何,我似乎觉得潜光兄很高兴?莫非潜光兄还在想着我临危受命接过北伐的指挥权么?”

见着石越,潘照临拍了拍胯下的黑驴,缓缓靠近,朝石越和石蕤拱了拱手:“见过丞相!见过嘉乐长公主!”

同一时间,西梁院职方司内,司马梦求手里拿着一叠资料,右手竟在微微颤抖。良久,他长叹一声,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自语道:“潜光兄,真的是你么?”

石越笑了笑,没有接话。

可惜的是,石越家的这匹赛马不是太争气,在八匹马的比赛中,跑了个第七名,把石蕤气得嘟着的小嘴都可以挂油瓶了。而夺魁的那匹马,主人竟然也是个女孩子,而且也是出身名门,是吕公著的孙女,现任国子监司业吕希哲家的千金。

但贵归贵,只要能让女儿高兴,石越也认了。托大宋朝的福,贵为燕国公、左丞相的石越,薪俸还是很高的。“我们的‘盟友’没了!”崇政殿内,枢密使韩忠彦一脸的苦涩。“种朴亲自出境确认的情报,耶律冲哥大破粘八葛、克列部,斩首过万,秃骨撒自缚请降,被送到辽主宫中成为奴隶。磨古斯率数千骑向西逃窜,耶律冲哥正纵兵追杀,一旦他彻底解决磨古斯的后患,将粘八葛、克列二部收编的耶律冲哥,会是个大麻烦……”

2耶律冲哥大破粘八葛、克列部,高丽军队疑似全军覆没……石越并没有因此决定提前终止自己的假期。这并不是他不关心北伐战局,而是石越对于北伐的困难,有着比其他人更加清醒的认识。现在的辽国,在军事上仍然是一个强大的帝国,而且还拥有着耶律信与耶律冲哥这样的名将,如果北伐势如破竹没有一点风险与挫折,那才是不合常理。大辽不可能仅仅因为粘八葛、克列部的叛乱而动摇,宋军的北伐也不可能寄希望于高丽军队,对此,石越早有心理准备。更让他能如此从容镇定的,是章惇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明智谨慎,而现在在涿州的,是唐康所辖的军队——这些军队以蕃军为主,说得不好听点,即使真的全军覆没,也动摇不了宋朝的根本,而唐康麾下拥有着慕容谦、折克行、吴安国、姚雄这样一大批名将,在兵种上更有大量的骑兵部队,所谓的“全军覆没”,那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算两耶律率辽军精锐齐至,唐康所部最多也就是吃点小亏。所以,石越非常的镇定,只要章惇保持现有的谨慎,他心里早盘算过最坏的局面——北伐失败,陈元凤部损失惨重——最坏也就如此而已了,这又有什么好慌张的呢?

“涿州那边战况如何?”赵煦问道。北伐局势的变化来得太快,让他有些猝不及防。召回王厚后,北伐军队迅速出兵,一路势如破竹就攻到了涿州城下,这让赵煦对北伐充满了信心,这一个多月来,他一直在期待涿州传回捷报,幻想着北伐大军攻克析津府的那一刻。谁知道,北伐军队屯兵涿州城下师老无功,一个多月没半点进展,前线传来的,却是极为不利的消息。

“增兵的确没有必要,但臣以为不妨令神卫营带着火炮去增援。”王厚不动声色的下着眼药。“火炮……”赵煦沉吟了一下,“此事陈元凤也提过好几次,但章惇坚决不同意,他不愿意在攻打析津府前,火炮再出现任何损失。”

石蕤在马上回了一礼,好奇的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她父亲的第一谟臣。石越却是有些无奈奈何的扶了扶额,问道:“先生怎么有雅兴在此?”

这让石越有些后悔出现在这里。想都不用想,这里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单纯的赛马场这么简单。他旁侧斜击一问,便从石蕤口中得知燕国长公主经常在这里接见诸侯国的使节……这让石越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位长公主殿下,越来越不象是传统的宋朝公主了。但好在石蕤还是比较单纯的,她来这里,纯粹是来给她家松漠庄的一匹赛马助威的。

“高丽军队无关紧要!”吕大防冷静的分析道:“真正的心腹之患,是耶律冲哥。在他彻底稳定山后局势之前,我军至少应该攻下涿州,否则山前的局势恐怕会崩溃!”

吕家那位姑娘和石蕤大约是老对手了,从未想过石蕤会带男眷过来,她赢了比赛后,为了更好的享受胜利的乐趣,在石蕤的伤口上快乐的再撒上一把盐,于是得意洋洋的便带着一干随从冲了过来,不料刚刚闯进石蕤的小楼,抬头却看到了当朝左丞相,吓得她连基本的礼仪都忘了,扭头就跑,场面一时既尴尬又欢乐。

燕国长公主的这座赛马场,由一座座的两到三层宫殿式建筑组成,这些建筑互相独立区隔,连出入的通道都是单独隔离的,可以保证互不打扰,这也是很多权贵之家的女眷很喜欢这里的原因。

其实,在得知耶律冲哥在西京道取得大胜的消息后,石越心里在好奇,辽军在南京道的指挥官究竟是谁?宋朝君臣一直默认在南京道指挥作战的是耶律信,这可能也是章惇这样嚣张的人也极为谨慎的原因。哪怕耶律信在南侵时吃了大败仗,但人的名、树的影,宋朝君臣将相,心里面还是很认可耶律信的能力的,没有人真的敢轻视他这样的名将。石越一开始也是认为在南京道指挥辽军的必定是耶律信,但随着宋军与辽军在山前的一系列交战,他对这个判断,其实已经有些怀疑了——辽军表现得太中规中矩了,甚至有些消极被动的感觉,似乎完全在照搬当年耶律休哥的战术,而在石越的心里,耶律信却是一个攻击性很强的将领。这让石越心里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被章惇算计的王厚嘴唇动了动,没做声。

休沐的时间总是要走得格外快一些。一天的时光,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消耗殆尽,当石越父女回到州桥附近的左丞相府时,汴京城内,已是灯火辉煌。

“是么?”石越愣了一下神,也不觉感叹道:“原来我们早就在不知不觉间改变。”

“陛下,章惇现在的方略没有太大的问题。”韩忠彦连忙回答,“枢密会议推演过,如果章惇和田烈武将主力全部带到涿州,会给我军的粮道增加成倍的压力,辽军只要在涿州坚守十天以上,我们很可能就会自己把自己拖垮。”

招揽成功,父女两都很高兴,就这么晃晃悠悠的往汴京城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许久没有的幸福感,弥漫在石越的心头,他不由得希望时光能停在这一刻。

“章惇既打定了主意,朝廷纵下指挥,恐怕他也不会听从。”韩忠彦无奈的说道。

前方官道的柳树下,潘照临骑了一匹黑驴,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迎面而来的石越。

但这种直觉性的东西,此时说出来也没有意义,而且,宋朝君臣将辽军主将默认为耶律信也是有好处的,料敌从严总比麻痹大意吃亏上当强。所以,石越也没有向任何人吐露过他心里的怀疑。

但不管怎么说,石越还是非常感激她的,没有她这个小插曲,石越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哄好自己的女儿。

只听潘照临仿佛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们的‘盟友’没了!”

和潘照临在内城的宜秋门附近分手后,石越甚至没着急回府,而是又和石蕤一起去转道去白水潭附近一座燕国长公主的赛马场,看了一场赛马——和每年冬至前开封府在城北举办的赛马大会,或者汴京其他面向民间的赛马比赛不同,这个马场竟然是会员制的,主要只招待汴京的势家权贵,这让石越颇为惊讶。他在这里,看到了不少勋臣外戚权宦,汴京各省部寺监的官员,世代显宦之家的衙内,甚至还有班直侍卫与禁军将领出入其中。石越随便一询问,才知道这个赛马场虽然开办的时间还不到一年,但在汴京上层圈子里已经非常有名。因为这个赛马场的门槛非常高,宗室要求两代以内有公爵以上爵位,内臣要求两代以内做到入内内侍省的内东、西头供奉官以上,其他则需要家族中三代以内有人做到常参官,也就是升朝官,或者甲科进士出身……才有资格申请审核,但这些只是最低要求,十个申请者里面,大约只有两到三个人会被同意加入。但越是这样,这个赛马场就越是炙手可热,无数人挤破了头想获得来这里下注的资格。

赵煦更是烦燥,“唐康几次上表,希望朝廷下旨,让陈元凤所部暂时听他指挥,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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