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问心有愧。
哪怕只是一点点,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拒绝江家的请求就好了,阿槐都不会怨恨他们。
但他们没有。
甚至打了电话,指名让“心机深沉的仙人跳女孩”来接,警告她见好就收。
阿槐不管江家人对他们是怎么说的,也不知道一个十六岁的小县城高中生女孩是如何设计几个马上成年的男生,把他们耍得团团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她只知道这份怨恨无法消弭,这是扈蕾一家欠她的。
“是鬼……你是鬼!你是鬼!”
扈母大喊出声,阿槐扭头看她,笑笑:“你才发现呀?现在知道也不迟。”
“别伤害我女儿!”扈父流泪乞求着,“求求你了,别伤害我女儿!是我的错,我愿意一人承担!拜托你放过我妻子跟女儿吧,当初是我答应的江家,是我去找的人,我联系的关系,你要报仇就朝我来吧!”
阿槐懒得理他,随手将他的嘴封住,任由这对夫妻如何嘶吼哭喊,都再传不出一点声音,她致力于击溃扈蕾的精神世界,要将她彻底控制,成为自己的东西。
“所以你明白了吗?”
阿槐放柔了声音,哄着扈蕾。“我们没有办法做朋友,你父母有罪,而你身为他们的女儿,一样有罪,可是现在你有一个方法救下他们,并且为他们赎罪。”
扈蕾流着泪,阿槐很失望,“不是想跟我做朋友吗?为什么这么怕我?我又没有伤害你,我一直在救你。”
果然,有着人类灵魂的人偶太没有用了。
阿槐一边抚摸着扈蕾的脸,一边用微笑的嘴角与得意的眼神看向扈家夫妻,他们又怕又怒又担心,那样的表情真好看,完美地抚慰了阿槐的怨恨,让她重新变得轻松愉悦。
“喜欢的人是那样的,父母也不如理想中完美,自己没什么朋友,背负着父母带来的罪。”阿槐叹息,“蕾蕾好可怜啊,可是蕾蕾可怜,关阿槐什么事呢?还是阿槐更可怜一些。”
人类所看不见的怨气侵入扈蕾的身体,扈蕾瞪大了眼睛,彻底晕了过去。
阿槐像丢垃圾一样把她丢到地上,对扈家夫妻说:“现在该来谈谈我们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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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去多久,扈蕾猛地惊醒,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陌生房间,不知道身在何处,脑海中恐怖的记忆闪过,扈蕾掀开被子就想下床,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是笑容温柔的殷蔓。
“你醒啦?你爸妈正在楼下等你呢,身体好些了吗”
扈蕾警惕地看着她,避殷蔓如蛇蝎,蹭着边缘走出房门,殷蔓也不生气,微笑着看她,脸上的笑连弧度都没有变,而情绪激动的扈蕾根本没时间注意,她跑出房门,就看见坐在客厅的殷豪范桂玲,还有自己爸妈。
两家父母谈笑风生,她下意识朝旁边看过去,阿槐坐在那里看动画片,乖乖巧巧的模样,黑色的裙子,纯洁的气质。
“刚才真是吓了大家一跳呢。”
身后传来殷蔓的低语,她柔声说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昨天受惊严重,你突然就晕过去了,所以就先让你在客房休息了一下,怎么样,现在好些了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再叫医生过来看看?”
扈蕾恍惚,啊,她是晕过去了吗?那之前那一切,其实是噩梦?
连忙低头,发现身上的伤口还在,但都是处理过的,好像昨天回家也是带伤的,一觉到今天已经好了不少……糟糕,一想太多,脑袋就昏沉沉的。
“殷蔓”仔细观察着扈蕾的状态,发现阿槐大人说得果然没错,像扈蕾这样生活在温室中的小公主,她承受不住任何打击,一旦出事就会钻回壳儿里,哪怕意识到不对,也会努力自圆其说,自欺欺人,不敢面对现实。
扈蕾走下楼,扈家夫妻笑着跟她说话:“蕾蕾好些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扈蕾总觉得爸妈的笑容太像了,仿佛是用尺子量好的弧度,一点变化都没有,不过转念她就否认了这个想法,觉得自己可能是昨天受的刺激太大,又做了噩梦,所以胡思乱想。
她像往日一样,如同爱撒娇的小女孩,回到父母身边,坐在两人中间,听着两边家长的对话,恍惚中,总有一种灵魂跟身体都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仿佛四肢头颅都被线提着,有点点僵硬,有点点难以适应。
“蕾蕾,蕾蕾?”
扈蕾啊了一声,就看见妈妈柔柔地笑着看自己:“你这孩子,来之前不是还说,想跟阿槐做朋友?怎么不去陪阿槐一起看动画片呀?”
扈蕾愣了下,哦,对,她想起来了,她是想跟阿槐做朋友的,阿槐昨天救了她。
但,怎么救的?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仔细一想就想不起来了呢?她是不是脑震荡了呀,所以记忆出现了偏差?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扈蕾还是走到了阿槐身边,阿槐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扈蕾也没说话,她安静地看着电视里上演的节目,是海绵宝宝,孤独一人的海绵宝宝某天醒来后发现世界空无一人,只剩下他自己,他想尽了一切办法缓解寂寞驱散孤独,却都徒劳无功。就在他精神快要崩溃时,一辆载满了人的车子停在了面前,原来所有人都是去过“无海绵宝宝日”了,并且当着海绵宝宝的面,将特意制作的海绵宝宝木雕烧成灰烬。
就在海绵宝宝愤怒伤心时,突然又有人提议去过“无派大星日”,于是海绵宝宝立刻上了车,并把派大星从车上推了下来。
扈蕾盯着电视出神,她发现阿槐虽然是在看动画片,但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就是在看这一集,这让扈蕾感到不安,她试图说服阿槐切换到下一集看,阿槐却慢悠悠地说道:“孤独真是让人无法忍受,对吧?”
孤独?
扈蕾从不孤独。
她打小含着金汤匙出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一摔的一次跟头就是在江商身上,饶是如此,她仍然有很多“朋友”,父母疼爱,他人羡慕,扈蕾怎么可能会孤独呢?只要爸爸妈妈永远爱她,她就永远不可能孤独。
顶多就是在被江商拒绝后自怨自艾伤心流泪一阵子,很快又会好起来,所以扈蕾无法理解阿槐口中的孤独。
虽然说是想跟阿槐做朋友,扈蕾自己也觉得有很多话想跟阿槐说,可不知为什么,她什么都说不出口,大概是阿槐不想听她说话,把她给“闭麦”了。
就这样,两边父母相谈甚欢,这让扈蕾感觉很奇怪,她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只知道不应该走得这么近,他们之间有……有……有什么来着?
直到回家,扈蕾也没想起来。
爸妈像往常一样对她很好,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于是扈蕾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没有再想太多。
又过了两天,终于等到了江商的上门拜访,他从一大早上起来就有点紧张,不止一次在心中幻想着如果见到殷家夫妻应当怎样打招呼才会比较体面。
和殷蔓的其他追求者比起来,江商家的财势就有点不够看了,名气再大再好听,逼格再高,无法带来利益仍旧没用。
江商长得非常帅,是名副其实的钢琴王子,容貌身材都是一流,因此吸引了许多女粉,绝对算是古典音乐圈的顶流,但为了维持逼格就不能靠粉丝圈钱,开音乐会能赚的那点钱,跟殷家比算得上什么?
因为江商要来,今天的殷家也很热闹,管家跟帮佣都放了假,主栋他们不用进去帮忙,阿槐是最最期待的那个,她清晨起来下楼时甚至还哼着歌儿。
“殷梵”笑着说:“阿槐大人今天心情很好。”
阿槐单手托腮:“是啊,因为要见到故人,便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