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长路漫浩浩（中）
第109章长路漫浩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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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正文-——
崇明九年似乎注定是纷争不断的，阳玄颢也第一次真正领会了焦头烂额的意思，古曼与周扬开战，外政厅需要皇帝亲准的事宜一项接一项，全是直递御前的急奏，另一方面，他的母亲不断对后宫的妃嫔、宫人与宦官处以严惩，甚至于几位老太妃也被其迁怒，后宫之中人心惶惶——连皇后与慧妃都不能幸免，何况他人？
谢纹一字不提，但是，侍寝的妃嫔对阳玄颢撒了娇。阳玄颢稍问了两句，就被紫苏冷笑着挡了回来：“皇帝，朝堂政务，哀家不管；后宫家事，您也就不必操心了！”随即，紫苏一摆广袖，起身离开。
话说得极重，态度也极坚决。
谢纹正随侍一旁，看了皇帝一眼，只见阳玄颢面色冷峻，目光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谢纹已经从谢府知道了些事情，自然更加谨慎，见紫苏未让其随侍，便随皇帝一起退出，正要登舆，却听见阳玄颢道：“皇后陪朕走走吧！”
“是！”谢纹敛衽而答，随阳玄颢步行走出慈和宫，随侍的宫人抬着步舆，在稍远处跟着。
阳玄颢一路沉默，谢纹也就无语地在他身后半步处跟着，她知道，当阳玄颢希望自己陪伴时，一般都是需要安静的氛围的，她并不在意，偶尔看看路旁刚盛开过的***，等着阳玄颢先开口。
“皇后……”阳玄颢忽然停步，出声唤道，却没有说什么。
谢纹没有否认，她清楚，阳玄颢此时根本不需任何否定的答案与辩解，但是，她也回答了：“陛下，臣妾对齐相的才华并不清楚，但是，臣妾知道，齐相不仅您的太傅，还是先帝指定的顾命辅臣！陛下……史笔如刀！”谢纹最终用了一个模糊又清楚的词结束自己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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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苏在告诫两人，却也是在给两人的机会，赵全惊出了一身冷汗，走开的叶原秋也反应过来，不由愣住，对于这个太后，她感到自己远没有看清——这本也是上位者所必需的。
紫苏看着地上仍在颤动的玉珠，姆指按在食指的伤口上，遮住了伤口，赵全几乎以为她不会再开口了，却听到她平静的声音：“皇上会怎么做呢？”
“……是！”一惊之后，谢纹仍然温顺地应道，退开一步，恭送皇帝离开。
“哀家知道了！”紫苏淡漠地应了一句，“皇后去办吧！”
“嗯……”紫苏应了一声，闭上眼，端着茶盏，沉思不语。
目送阳玄颢离开，谢纹拒绝了宫人请她登舆的要求，慢慢往长和宫走去，刚走了一会儿，她便蓦地想到——皇帝是转回慈和宫了！
“你怎么会不懂？”阳玄颢的唇角微扬，“入宫这些年了，又是皇后，你怎么会听不懂朕的话？”
“太后不会让景瀚背上不孝的罪名，这就需要皇上的表态，皇上却更不愿意让景瀚执掌朝政，所以……倩仪，其实，皇上现在多此一举只会让太后更会愤怒！——陛下在‘帮’我们呢！你没发现？”
“做完了？”紫苏的声音慵懒，似乎也没有睁开眼，却不知她怎么发现赵全的到来的。
赵全看着她离开，无声地叹息，轻轻摇头，再次推开殿门，走入殿内。
“我本来认为，太后娘娘睿智、仁善，但是，根本不是的！她冷漠得可以将一切都视筹码……我的姐姐是……如今……皇上也是……”
明心轩内，赵全将皇帝与叶原秋的对话尽收耳中，他一边磨墨，一边悄悄观察紫苏的反应，但是，紫苏专注地临摹着面前的字帖，一笔一划都尽善尽美，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他自然也看不出紫苏有任何反应。
现在，阳玄颢正在亲手抛弃这个筹码！
“的确是这样！”叶原秋很委屈。
“母后知道朕会回来？”阳玄颢皱眉。
“那……”为什么又重提旧事？——赵全无法不问，却因叶原秋微笑着扬眉的神色而咽回所有的疑问。
谢纹立时抽了一口冷气，手不自觉地揉碎了一朵绿菊。
“娘娘……”赵全奉上香茗，小心地看了一眼她的脸色，见其并无异色，才稍稍放心。
阳玄颢在九月十一颁旨，齐朗重领左议政大臣之位，同时，追赠齐老夫人，朝廷的议论因此平息，虽然也有人非议，齐朗此行的功劳是否足以抹平不孝的罪名，但是，这种议论已经无法激起任何一丝波澜了，而齐朗重回朝廷，又让尹朔与谢清之间的矛盾变得更为复杂，所有人更加小心翼翼地行事！
正是因为如此，阳玄颢的另一道旨意被子忽视了——同一日，阳玄颢谕皇后依例晋封慧妃。
“够了！”赵全低声斥言，“你与容尚宫一样！……不知道是天真还是愚蠢！”
一帖《定波亭记》临完，紫苏搁下笔，看了两眼，在赵全与叶原秋反应过来前，便将整张纸撕毁。
叶原秋为皇帝叹息，因为她已经发现，这个年少的天子还不明白，对于他的母后，他手中最大的筹码到底是什么！——他是她唯一的儿子啊！
赵全轻笑，眼神却变冷了：“叶尚宫，你有时候天真得可怕！”
“你不想说罢了！”阳玄颢对谢纹的态度早有准备，也就没有更多的反应，也许，他本来也没想从他这位皇后口中听到什么答案。
在宫中，若是赵全与叶原秋出了问题，紫苏的耳目也就出了问题！紫苏要考虑更多的事情，因此，她无意撤换两人，警告就是必须的了。
赵全觉得紫苏淡然的神色中又似乎有许多复杂的东西，他不由低下头，掩去自己眼中情绪。——赵全了解这位主子，若阳玄颢方才不回头，便是皆大欢喜的结果，紫苏不会再将任何事放在心上，可是他回来了！若是他等下去，就表示他没明白紫苏的意思，或者，虽然明白了，但是，仍有心结，想与母亲沟通一下，当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赵全不相信，皇帝会不明白太后的意思！
阳玄颢偏偏选了最糟的一个作法！——他回来又走了，这表示，他明白紫苏那番话的意思，也完全明白紫苏后来那些吩咐的意思，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表示不会在此事上让步！他退让了，却不是因为那是母亲的意思，而是因为，他明白，他无法违背母亲的坚持！
这是最糟的结果！
叶原秋轻笑：“的确是的……”
叶原秋瞪大了眼睛，半晌无语，转身离开。
“也许吧！”叶原秋轻笑，“只要看到娘娘如何冷漠地计算一切，，我就会想起姐姐……难道，她当时的行动不是在娘娘的计算中吗？是她……”
谢纹不解地看着皇帝，却见阳玄颢轻语：“朕还有事，卿自行回宫吧！”说话间，还伸手扶正了她头上稍稍垂下的玉簪。
“我……”
“是！奴才按娘娘所说的告诫过她了！”赵全并不惊讶，只是平静地回答，态度恭敬无比。
谢纹说的没有错，甚至，她很体贴地阳玄颢铺好台阶，但是，阳玄颢并不觉得高兴，他深深地看了谢纹一眼，却看不出她有任何的心机深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