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世讨会(十)
一样的冷漠,一张p成的照片没能改变什么,但热里想要的结果已经得到了,加瑞尔接受了这份礼物,这就够了,这说明,加瑞尔的内心还是可以走进去的,只不过这道门有点窄,暂时挤不进去。一切的改变在来年的五月末,热里的生日那天,也是在这天,加瑞尔对热里说了第一句话,那份小蛋糕就放在讲台上,在热里推开教室的时候,加瑞尔正在给那份蛋糕插蜡烛。
热里推开门的第一眼刚好对上加瑞尔的目光,加瑞尔的动作停在了插第三根蜡烛上,热里会心一笑关上了门,这天,他的手上不是教科书,也是一份蛋糕,加瑞尔注意到了他手上的蛋糕,没有说话,而他将自己手里的蛋糕放在了地上,径直走上讲台将加瑞尔手里的第三根蜡烛插在了蛋糕上。
火烛在蛋糕上摇晃,热里合上手掌许愿,就在他许愿的时候,加瑞尔说话了,很小的一声,有些含糊不清,像是练习了很多遍。
“生日快乐”
这一天的课程只上了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热里和加瑞尔一起吃完了整个蛋糕,而原本热里带来的蛋糕丝毫没有动,在吃完加瑞尔的蛋糕后,加瑞尔还看着被放在一角的那份蛋糕,热里注意到了加瑞尔的目光,他笑了笑:
“要是保质期允许的话,可以留到你生日那天处理了它。”
从此,热里才真正进入加瑞尔的世界,这个世界没有太多的言语,多的是眼神,热里知道他不是能够点亮这个世界的烛火,这个世界曾经亮过,因为加瑞尔眼睛里一直有一点微光,不过不是他。
“可是我感觉不到,这里是空的,什么都感觉不到。”加瑞尔说,他没有指向自己那里,但都知道他说的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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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猫又一次长长地叫了一声,是一种渴望和祈求。
“嗯。”
“天气越来越冷了,今天的雪可能会来得早一些,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最后一场雪。”
“所以老师还是想给的。”加瑞尔总结说。
“会的吧,要亲手让自己失去,怎么会不痛苦。”
黄昏落下的时候,安德鲁才会推他进房间,给他擦身体,抱他坐在床上,喝那么一小碗粥,然后打开窗户离开,偌大空旷的房间里,热里坐在那里,看着外面绚丽多彩的世界,偶尔会重复一遍那些回忆,偶尔会发呆,偶尔也会焦虑暴躁。
两人又沉默了。
可世事无常,事与愿违,人不可能一直按着自己的意愿走,心不由己,身又岂能由己。
“没想过,我会赢。”
“为什么?”
“他好像看透了我,而我丝毫看不出他,而且我不知道他看出了我什么。”加瑞尔回忆和男人刚见面时的场景,那种身处迷雾又掉入迷雾的感觉。
“为什么这么有信心自己会赢?”
“等得及。”加瑞尔又说。
“老师觉得呢,会痛苦吗?”加瑞尔反问一句。
烟烬从头到尾,一直到烟嘴处才熄灭,熄灭的烟烬跟着风吹到了别处,加瑞尔没有说话,他给了足够的时间让一个老人去回忆。
“如果等不及的话,可以提前的,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热里说,扩音器里传出一段嘶啦的声响,这是热里的叹息。
“嗯。”
“也只有这样,你才能打开自己的牢笼。”
加瑞尔抽出了一支烟,点燃,深吸,没有烟灰吐出,就在那片月光下,鱼群突然散去了,一条鱼僵直地从水里移出,野猫炸起身子,看着那条鱼落在自己面前,它立即用爪子死死抓住了鱼,转而看着加瑞尔短叫了一声。
“嗯。”又是轻声,“我也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又必须得做,家族不是走向高端,它是在降落,如同流星一样,流星本就是陨石,当它失去光彩的时候,坠落下来,只会带来毁灭。”
“你该给它幸运还是不幸呢?”热里注意到这问。
晚风穿过袖口,爬在热里的肌肤上,是刺骨的,人在生命栖息的最后,总会回忆一些重要的东西,所以他说了和男人见面的事,想到了和加瑞尔生活的六年,至于安德鲁,他的第一个引以为傲的学生,他已经在安德鲁面前提过无数次,每一次安德鲁都在坐在他旁边,听着他回忆一整个下午。
“但那里曾经装过一个宝物,无法被替代的宝物。”
“你怎么知道它没有用在反抗上?”
“所以,你真的准备好要这么做了吗?”热里看着加瑞尔的侧脸问,语气和刚才截然不同。
“怎么这么感觉?”
“没有人会习惯被规矩束缚,每个人都想逃出牢笼,这样或者那样的牢笼,心里的,外界的牢笼,每个人都有。”加瑞尔长舒一口气,就像抽了一支烟,“如果是自身的牢笼还好,但是,更多的人却是被别人强加了牢笼,这牢笼让他们窒息,还逃不出去。”
于此之后,他就这样和加瑞尔生活了四年多,在第五年中旬,身体开始出现问题,之后就躺在了轮椅上,等到加瑞尔被提名少主之后,他就没有再和加瑞尔待过一个完整的白天。
五年多的时间,将近六年,他看着加瑞尔从一米五的个子长到了一米八七,开始时还要蹲下,要最后他只能这样躺着看,连一个完整的加瑞尔都看不全。“现在的我给不了它幸运,它也不知道我是想给他幸运的,所以它可能以为我是在给它不幸。”
加瑞尔看着下面的水光,沉默片刻:
这一支烟之后,他将烟嘴抛在了空中,很高,等到烟嘴开始自由下落的时候才燃起火光,这一次,加瑞尔没有让它立即燃烧完,火光自上而落,渐渐熄灭,还没触及到水面灰烬就随风吹散了。
会话到这里顿住,热里等着加瑞尔的答案,加瑞尔目光空洞,想着答案。
“因为它还在这里。”
“等得及吗?”热里闭上眼睛问。
“因为老师您,因为我,因为那些同样被囚禁的人。”加瑞尔说,语气却低沉了许多。
“这不是你的真实答案,我看不到你的信心,我们这些……”
“这条鱼活不久,它已经严重缺氧,鱼鳃泛白,挺不过天亮。”加瑞尔看着那只猫钓着鱼走开。
“他的腿上有伤,说明有人给它不幸过,但它依然没有放弃,没有因为几次的不幸就相信自己得不到幸运,同时,它也没有失去勇气,还在这样靠近我们,它的勇气没有用在反抗上,而是用在了寻找幸运。”
“加瑞尔,你觉得那个男人如何?”热里开口说话。
热里沉默了。
这才是加瑞尔的真实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