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惹风月(三)初春雷雨始惊蛰,静待一……
第38章惹风月(三)初春雷雨始惊蛰,静待一……
姜衍君理不直,气也壮,反倒质问:“你把我当犯人审吗?”
他嘴上说着“岂敢岂敢”,却把掌中腕骨都箍出了红痕,没有半点要放过她的意思。
“衍君今日是从东街回来的,近来店里生意可好?”他如斯不经意地提及,话里话外又尽是威胁。
姜衍君问:“你一直都派人盯着我?”
“知道还问。”温尚瑾反问道,“沈家那位被你说得那么好,还不是差遣你为他所用,这一次,他又命你来做什么?”
姜衍君道:“他从未指使过我。”
温尚瑾道:“谁信?”
世人果真如沈弗攸所料想的那般,只把符氏的孤女当作沈氏手里的棋子。
姜衍君便也顺着他眼下所想,添了一把火:“旧年我逃出甘泉宫,举目无亲无处立足之时,是沈家给了我安身之所。”
他心有不满,语气不忿:“沈弗攸能给的,温家也能给,可你从来不要。你与他人共筹谋,却只会将我拒之门外,唯恐避之不及。”
姜衍君闻言讷讷,她想要的哪里是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分明只是一块垫脚石罢了。
见她不说话,温尚瑾道:“今日我去齐府时,齐家又出了事,齐恂自然知晓京城这些变故都出自谁之手。若齐叔父危及性命,他不会放过沈家。”
今日在风筝铺,姜衍君也才知晓齐晋旧伤复发,暗中请了医官去府中诊治。
明明话里话外都有那么多计较,此刻他依旧蜷在她身后,环着她的腰,似乎是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蹭了又蹭。
奇也怪也。
姜衍君暗恼,又无奈。
她说:“我哪儿也不去,你能不能先把手松开?”
温尚瑾道:“眼下连作戏也不肯了吗?”
的确,不肯。
姜衍君心里想着,没有作声。
正如沈家知晓齐氏的野心,温氏的立场,虞朝宗室的下一步谋划,温齐两家也知道沈家的算计,彼此的祸心都包藏不住。
从一开始,符氏的女公子就被排除在权力边缘之外,是以无人在意她的野心。
她也早该明白的,温氏二公子从一开始就不是任人糊弄的草包,分明知晓她嫁入建州温氏是权宜之计,此间缱绻也只是逢场作戏,却也从一而终地陪她演了下去。
屋外依然狂风大作,解落枝头三千新叶。
一片嘈杂的自然之声过后,接踵而至的是清洗浮尘的一场骤雨。
雨声如翻浪,喧哗。恰填满了屋内人沉默的间隙。
“下雨了,今日是惊蛰。”
他再度开口时,声音有些哑。
“我知道。”她说。
他又道:“那我有没有同你说过,今夜不要出去了?”
“记得。”她答。
“可你将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他这般怨诉,像一腔情深捧献于人,到头来只填满了委屈。
姜衍君信他才怪,满腔算计之人又怎会有深情?
“松手!”她咬牙道,“再不松手我真的弄死你!”
温尚瑾依旧伏在她的肩头,笑意很轻、很轻,他说:“你没那个本事。”
谁家夫人天天叫嚷着要弄死自家夫君,这放在京城也是独一份,是以温二公子哪怕整日挨揍也乐此不疲。
她道:“你大可以试试看,赌上你的性命,与你建州温氏的整个家业……”
“嘘——不要说,衍君该将心思藏得再好些。”他攥紧了怀中人的衣袍,溺在发间的茵樨香里,款款温柔,“我不把你当作沈氏的细作,只当你是我从一而终的妻子。留在这里可好?别再去找他了。”
温尚瑾如今劝她与沈弗攸撇清关系,看来是早与齐恂密谋着要对付涣南沈氏。
可她怎能容让旁人摧折她的羽翼?
见他如此痴心妄想,姜衍君索性挑明了说:“我不是你建州温氏豢养的姬妾,学不会大嫂那样的贤良淑德,更不会像君姑那样操持着家业一生蹉跎。我有家仇未报,前耻未血,我说我想报仇的时候,只有沈家帮了我。”
想到她也曾将伤疤揭开,却被眼前人当作过往篇章轻飘飘地揭过,心间仇怨又更胜于从前。
她今夜剖开心迹,撂明了立场:“不论他有什么样的算计,背着我生了多少阴谋,至少是他帮了我。”
身后传来一声极细微的叹息,他说:“我也能帮你。”
姜衍君道:“温二公子不继续做你的忠臣了?”
温尚瑾道:“哪有忠臣敢娶叛臣女?又有谁会涉险包庇弑君之人?若我在你这儿当得起忠义二字,那么你还真是高看了我。”
姜衍君道:“如今你说漏了嘴,原来我符家在你眼里,一直都是叛贼。”
他不曾否认:“是啊,贼子之心,反叛之举,哪怕是三千沣水都洗不清。可天子已然无道,我没说那些欲取而代之的人,有什么不好。”
姜衍君道:“可你早与旁人为伍,我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