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笼中雀(三)谈旧事心生嫌隙,二公子……
第16章笼中雀(三)谈旧事心生嫌隙,二公子……
听闻居雍宫的天子成了个傻子,姜衍君遽尔一笑,将散落的鬓发顺在耳后,回身看向他。
“亏你还笑得出来。”温尚瑾暗恼又无奈,从见她第一面就该知道她是这样睚眦必报的性子。
“你是在担心他,还是在担心齐恂?”她问。
“齐恂有何需要我担心的?他父亲受命封为丞相,如今齐家把持着朝政,至于龙椅上坐着的是谁不重要。一个傻子,可比庸碌之辈好掌控得多。”温尚瑾道,“我担心的是你。”
姜衍君淡淡说道:“哦?温大人也会说起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论啊,劳你费心了。”
他观了一会雪,又望着身侧人,眼角缀着些无奈苦楚。
“我知道,他不死,你不会罢休。我要怎么做你才会收手?”
温尚瑾以为此番推心置腹足够诚恳,可她不应答,那就是不论他怎么做,她都不会收手。
“衍君。”他又叫着她。
姜衍君这才开口道:“我想要回永州符氏的一切,你办得到吗?”
温尚瑾道:“办不到。”
她毫不留情道:“那就不要再说了。”
温尚瑾却退一步,说道:“给不了你永州,还你初陵郡可好?”
她从前的家就在初陵,姜衍君却一口回绝:“我不要初陵。”
她与沈弗攸是自家人,如今初陵郡就在他手里,哪有跟自家人抢地盘的道理?
“你不想回永州去吗?”温尚瑾更看不懂她了。
姜衍君心直口快:“永州符氏的族人都已死尽了,我还回去做什么?”
她又一次把天聊死了。
温尚瑾在她语出惊人后,转身欲走,却又听得她开口。
“陪我看一会雪吧。”
她说:“西京的雪这样好看,总说那些不合时宜的话做什么?永州地处东南,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
也从未遭过这么大的难。
风雪之声,愈听愈飘零。
也许过不了多久,就没有办法再平心静气地观一场雪了。
温尚瑾又接着说道:“其实今日父亲上朝时,与齐丞相商榷着为符将军平反,追封他为初陵郡侯。”
“平反?”
“是。”
姜衍君道:“我父亲本来就是叛臣,用不着平反。”
为何要洗清罪名?血债血偿就够了。你们这样搞,我哪里还有借口兴兵造反啊?
她只觉得这群人狡猾得很,为了防止符氏的残部再生事端,便选择用道德筑高台,将他们围困其中,找不出掀起动乱的理由来。
温尚瑾只能说:“父亲有自己的考量,执意与叛臣结姻亲,说出去不太好听。”
“随你们的便吧。”姜衍君道,“左右不过是成王败寇,史官的笔杆子也听由你们调遣,何况是指鹿为马,辩黑为白的事。”
她竟是这般想,温尚瑾着实不懂她。也不再与她争论辩驳,旋即拂袖而去了。
温二公子与其妻总是相见不欢。
后来几日,他忙于朝中事务,常与齐恂久留宫中,晨起时出门,掌灯后才归家。
两人每每见着,也总是聚少话也少。
腊月里天寒,甘夫人染了寒疾,咳了几日,汤药喝了几副都不见好转。
好不容易轮到休沐日,温尚瑾才得闲去探望她。
落雪的小院里,两棵落光了叶子的梧桐木,几只鸟雀在枝头栖息,被少年的脚步声惊起,跃到别的院里去。
彼时晴宜正在屋里侍奉夫人喝药,尚瑾进门恭恭敬敬行了礼。
“呦——”甘夫人不曾擡眼,开口却奚落起他来,“少卿大人平日里不见个人影,今日难得发起孝心来了。”
温尚瑾道:“昨宵风寒霜重,儿忧心阿母又着凉了。听闻阿母喝了这么些天的药,反而愈发病笃了,会不会是这药不对症的问题?”
这话不知怎么惹怒了她,甘夫人拍案骂道:“我看你才有问题!”
晴宜悄声提醒他说:“这药是少夫人亲自督在后厨煎的,还添了永州牧送来的肺金草。”
甘夫人又道:“你有这闲暇,还不如多去看看衍君。”
温尚瑾问:“她也病了吗?”
甘夫人刚舒展的眉,这会又紧蹙了起来。
“没病不能去看吗?”
的确是如此,虽为夫妻,却徒有其名。凡事都要等到师出有名,他才敢主动去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