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问心有愧

71.问心有愧

月中，魏逡山那边叫傅寒回去吃饭。

去之前猜大概是有什么话传到老人家耳朵里去了。

他跟林伺月这一个多月同进同出，几乎不避讳，导致流言纷纷，一时说什么的都有，无非是针对林伺月的出身来历，性情相貌，乃至用词偏激些的，好奇她上位的手段本事。

他特地挑了个工作日的中午，目的就是速战速决，没成想往日清净的老宅子这儿莫名来了好些人，布了一大桌，都是些与傅海安同辈的长辈。

傅寒是小辈，哪怕已经在这波人里实实在在的面子最大，还是拣了个不打眼的位置坐下，自个儿吃自个儿的，懒于搭话，直到某个勉强只算半熟的阿姨三岔五拐试探问到林伺月。

“小寒女朋友今天怎么不带过来？让我们都见见啊，都是看着你长大的。”

傅寒早吃得意兴寥寥，掐出个不冷不热的笑：“素姨，您跟我妈早二十年就闹掰了，哪里来的看着我长大这么一说，我女朋友上班，没空来，您见谅。”

被叫素姨的脸上自然是尴尬，她家里有适龄的女儿，相中傅寒，又惦记傅海安这辈子大概是醒不过来了，女儿没婆婆日子更舒坦些，这两年格外留意他。

这么一驳面，直接算是给噎住了，好半晌才玩笑似的和旁人打趣道：“你说说，这小子这么个脾气，人家女孩得是什么本事和手段才把他收住的。”

好些细碎的笑暗暗戳戳地在桌上响起来，没两分钟，傅寒就彻底撂了筷子，清脆的一声，没有多响，还是让所有人的笑戛然而止，不约而同看向他。

他在十多道目光里起身，转向那位素姨，语气不冷不热。

“您别这么说，是我费劲手段和心机才好不容易上位的，您可别给我添乱。”

“而且，我妈不是醒不过来了，您在外面说话也注意点。”

剩下的一桌人面面相觑，最后一句话全然让饭桌气氛彻底冰冻。

魏逡山到这会儿才下来。

老人的眼环视一圈，最后让人拿来支白冰玻璃种镯子，只淡淡说了句让傅寒带回去，当见面礼。

没人再说话了。

面儿都没见上的见面礼，实在是给足了面子。

傅寒道了声谢，临走前还是回头叮嘱了一句，让魏逡山多注意身体，有空会再来看他。

出门时是正午，烈阳当头。

傅寒坐进车里散了会儿气，正好助理小莫语音电话打进来，找他汇报工作。

他潦草听了几分钟，问小莫：“又是谁跟你打听林伺月了？”

小莫沉默十好几秒，如实报上名来，什么韩董的三姑，徐总的六姨婆，蔡董的老同学，五花八门。

给傅寒听得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

“我当时要你就是图你没心眼，你倒挺好，对谁都没心眼。”

小莫大气不敢出，好半天憋出一句：“他们问我也不敢不说。”

“行了，今后再有人来问，你直接说我入赘给林伺月了。”

傅寒忽略小莫又一次沉默后人机一般的“收到”两个字，留意到手机上蹦出来一条新消息，提醒他林伺月一分钟前打了车出门。

林伺月打车的紧急联系人是他，为此还跟岑舒彼此阴阳怪气过两天。

他扫了眼目的地。

庆河区派出所。

那个小武警官在的派出所。

阳光刺眼，将眼前一切映得泛白。

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又如同有蚂蚁在爬。

爬到神经最痒那一瞬，油门被踩下，导航目的地被更换成庆河区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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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河区派出所在市中心。

周围都是二十年往上房龄的老小区，住户多杂事也多，下午两点的接警大厅忙得不可开交，熙熙攘攘的脚步声和响铃声此起彼伏。

攒动的人堆里，倒是还没有林伺月的身影，傅寒转了一圈便出来，免得打扰里面的秩序。

他站在门前的遮阳罩底下，留意着每一辆停到大门外的车。

骄阳如烈火，一辆辆车停了又走，直到蹿进来一辆锃黑的机车。

发动机轰鸣声消散在空气里，车轮胎碾过遍布砂砾的沥青地，车身上留着几串斑驳泥线，像在暴雨里冲锋陷阵了一圈，透着股生猛的劲儿，车上的人也穿了一身黑，短袖上衣加长裤，衣服是紧身的，把紧实的胸肌和窄腰形状勾勒得尤为突出。

对方利索地将车停好后就摘了头盔。

遮阳罩落下的阴影挡住一小半视野，傅寒松懒站着，双手虎口挂着口袋大致扫了几眼，就偏了头，不稀得再去多看。

他认得小武，小武也认得他。

他能觉察到对方也在摘下头盔的第一时间发现了他。

两人眼神回避得刻意又明显，连错身经过时，傅寒都特地往边上擡了点脚，撩眼看向远处。

可惜小武绷着的气势很快被熟人给闹没了，就在进去前一秒，出来了个五十岁上下的年长女警，一把扣住他手腕，压声道：“你先给我站着，给句准话，今晚那女孩到底见不见了？”

小武余光一撇，牙关略响，有股落了下风的尴尬，拽住女警就低低一声：“甘姐，咱进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