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熙诚卢莫
骆熙诚不在丁宁身边守候,靠着每隔几日派去保护丁宁的人送来丁宁的消息。骆熙诚见到的都是丁宁日日安好的信息,心里也踏实许多,原先还有些嫉妒林子皓的他,如今心里竟然生出一些感谢之意,他感谢林子皓尽心尽力地照顾丁宁,也感谢林子皓费尽心思安排丁宁游山玩水,忘却难受和伤心。可若是保护丁宁的人知道丁宁遭遇了猥琐书生,并将遭遇告知骆熙诚,恐怕骆熙诚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平静看信,真心的感谢了。他估计会一时脑热,不顾自己如今失忆的身份北上追上丁宁的步伐,亲眼看看丁宁是否安好。
笑忘居里,骆熙诚望着屋里的一切,已经有些日子了,可是丁宁在这屋里活动过的痕迹还是那么明显地映在他的脑海里。他有时候太难受就不在笑忘居里呆着,到书房里去休息。有时候又觉得很想见到丁宁,神神叨叨地回到笑忘居,在笑忘居里看着丁宁常用的东西静静发呆。
欢喜和翠兰不知道骆熙诚是假装失忆,只觉得自家老爷失忆了还这般思念远离的夫人,情已至深,让人动容。她们不知道夫人为什么会离开,但老爷的日日憔悴却映在眼前。好几次翠兰看不下去就劝慰骆熙诚,只说夫人只是暂时离开,有一日定当回来。可是任凭翠兰那张巧嘴怎么说,骆熙诚就好像听不进去一样,依旧如往昔一副难受的模样。
管卢莫赶回杭州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道骆府来找骆熙诚。齐铭出门正巧碰见气冲冲的管卢莫,猜到管卢莫对骆熙诚也有了误会,就主动开口道:
“管公子是来找老爷的吗?我引你进去吧。”
“不必,我自己去找熙诚就好,他在哪里?”管卢莫没好气地看着齐铭问道。
“管公子可听我说几句?”齐铭想要探探管卢莫究竟知道多少关于自家老爷的事情。
孟离最后还是不放心,拿来活血祛瘀的药给骆熙诚涂上。挨了管卢莫那重重的一拳,骆熙诚的心里好像有了一丝解脱,他也觉得自己被打得好。这么想着,骆熙诚觉得自己真的很欠收拾,或许丁宁也是上天派来收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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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骆熙诚毫不犹豫地看着管卢莫回答,心中却惊讶于管卢莫对他的了解。
找丁宁的念头在脑海里闪过的那一瞬,管卢莫觉得生活好像有了一丝丝带着愉悦的不同,于是他起身唤着孟阳的名字。孟阳进屋来的时候,一边放下碗碟一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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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得,便不记得了吧!你真的不知道宁儿现在在哪里吗?”管卢莫问道。
“没事,过几天就会好的。”骆熙诚伸手轻轻触了触那疼得厉害的一块,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管卢莫一路长途跋涉,心也没闲着,现在得到了一些安慰,就倒下身子,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他或许是真的解脱了,以后他也不必再有诸多顾忌,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过自己想要的日子,包括去北方找丁宁。
管卢莫开始相信齐铭说的是真的,可他还是忍不住追问道:
“你不记得事情了干嘛还要拿着……”
可是管卢莫并没有要好好听齐铭说话的意思,一股脑儿朝着笑忘居的方向走去。齐铭见到管卢莫这副绕不过骆熙诚的架势,怕管卢莫和骆熙诚只见出事,也就不敢出去办事了,跟着管卢莫一路到了笑忘居。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管卢莫见到毫无反应的骆熙诚质问道。
“你说这个?”骆熙诚拿起玉簪问道,又接着说“这园子里的人都说我夫人不知缘由地离开了,我虽心中觉得伤感,却不知道我们曾经究竟有多少情深。我看这玉簪被夫人仔细守在单独的小盒子里,想来是她紧要的物件,我想想起她,我也很想知道她为何离开。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没办法知道她如今身在何处。睹物思人,睹物自责,睹物彷徨而已。”
齐铭在一旁见到骆熙诚看着管卢莫的眼神,怕骆熙诚说出事情,就立刻先声夺人:
“不开了,咱们明日就北上吧。”管卢莫朝着餐桌一边走过去一边坚定道。
骆熙诚看着眼前自己的兄弟,挚友,他好想告诉他他不是有意的,他只是一时的贪念蒙蔽了心智,他也很后悔利用了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去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很想明明白白地向管卢莫承认自己的错误。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也不知道再次把自己的兄弟拉下水对还是不对。在经历了丁宁的这一遭之后,骆熙诚的人生里第一次开始对自己的决定有了怀疑和犹豫。
“你怎么解释自己拿着宁儿的物件?”管卢莫盯着骆熙诚,细细看着他的每一个微小细节上的举动。
“你一直说宁儿,可是我的夫人百里婉婷?”骆熙诚不想这样装傻,可是他若在不装傻,管卢莫很快就能从他对丁宁的称呼中断定他是假装失忆。
“你不坐就不坐吧。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就问吧。这园子里现在就你和我了。”
“您真的可以北上去找老爷夫人吗?”孟阳看着自家师父问道。
笑忘居里,管卢莫一进来就见到骆熙诚拿着一支玉簪在手中把玩,一副失魂的模样,他冲过去拎起骆熙诚就是重重一拳落在骆熙城脸上——这是骆熙诚和管卢莫兄弟多年以来,第一次打架。可是骆熙诚并未还手,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管卢莫。骆熙诚这个时候开口道:
周围伺候的人没有骆熙诚的命令都不干下去,骆熙诚见状没有作声,只是挥挥手示意众人离开。一会儿的工夫,这园子里就只剩下骆熙诚和管卢莫。
“你是不想知道了?”管卢莫问。
骆熙诚听见齐铭在一旁帮他说话,他内心的纠结也就停止了,大有要将一切交由命运的感觉,这也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他看着管卢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管卢莫听了齐铭的话,又好好看了看骆熙诚。确实,如今的骆熙诚眼中少了曾经的那份自信和戾气,多了些犹疑和迷惑。
管卢莫这会儿真的相信骆熙诚是真的失忆,不是因为骆熙诚言语间有多诚恳,而是管卢莫真的从未见过骆熙诚这副毫无决断的模样,他第一次见到骆熙诚坚毅的眼神中真的会有一丝暗暗的忧伤,他第一次真的感觉到了骆熙诚对他自己的怀疑。
管卢莫拿着眼前这个失忆的骆熙诚毫无办法,本来憋了一肚子的气要撒在骆熙诚身上,如今却觉得自己的气都撒在了一块软棉花上,打出去的那重重一拳也显得好无力道。管卢莫只得憋着胸口的气氛,不看骆熙诚一眼,转身回府。
“进屋说话吧。”
管卢莫走后,孟离急匆匆跑进来,看着自家老爷脸上青紫的一块,关心问道:
“师父,咱们明日要开医馆吗?这些日子医馆都关着,该有不少病人向您了!”
“管公子,老爷已经不记得所有的事情了。我们找到老爷的时候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自己遭遇了什么。老爷并不知道您是谁,如今您这番举动,会惊着老爷的。”
“我应该去找她吗?找到了怎么和她说我如今的状况呢?又该如何对她解释呢?”骆熙诚继续装傻。
孟阳的话在管卢莫那里确实是一份安慰,他觉得他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接受也不免是一份解脱,于是管卢莫嘴角又露出了一丝笑意。孟阳见到师父脸上又有了笑意,自己也觉得开心,于是乐呵呵跑出去给师父准备吃的。
管卢莫回到自己的府上,没有消气的他第一次坐在自己房间里这么没有好气地坐立不安。孟阳见到管卢莫这副模样,急忙道:
“师父,您别气,骆老爷那样子谁也没料到呀。再说了,骆老爷失忆也未必是件坏事,您不也可以解脱了吗?如今骆老爷是骆老爷,您是您,宁儿姑娘是宁儿姑娘。这样不好吗?”
“老爷,没事吧?”
“你们都下去,我有话要问问熙诚。”
管卢莫差点要直接说出丁宁的名字,可是他又想着这府里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丁宁的真实身份,所以立刻改口道:
“嗯,同一人,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你真的没有找人打探她的消息?”管卢莫问道。
“你不记得宁儿,干嘛还要拿着她的簪子发呆?你是伤了她在假装失忆吧?”管卢莫没有一刻迟疑地质问道。
说着,骆熙诚自己进了屋,管卢莫见状也跟着进屋。骆熙诚自己坐下,示意管卢莫也坐下,可是管卢莫哪里还有心情坐下和骆熙诚说话,他还是一副气愤的模样看着骆熙诚。骆熙诚见管卢莫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开口道:
“想,但我觉得还不是时候见她。”骆熙诚道。
“嗯,北上。如今熙诚什么也不记得了,这样也挺好,什么都不记得或许要比之前过得更自在一些。我北上既可以见父母,又可以见到宁儿,不是一举两得吗?像你说的,我们都该活回自己原本该有的样子。”管卢莫笑着说。
孟阳见到师父一副释然的表情,觉得自己今天的劝慰是有成效的,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