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离去之后
骆熙诚和丁宁一如往常的表现让倓郡王派去监视的人并没有起疑心,自然地,他们也没有将骆熙诚和丁宁出城的消息转告倓郡王。直到夜里,这些监视的人都没有看到骆夫人和骆老爷回府,才发现异常。等他们赶紧报告倓郡王,倓郡王才收到丁宁所写的帛书。倓郡王命人将送帛书之人找来问话,大虎便被倓郡王找了去。倓郡王问大虎是谁将帛书交给他的,又问他为什么夜里才将帛书送来。这些问题早在丁宁离开之前就和大虎交代清楚了,所以大虎直道:
“回郡王的话,夫人将帛书交于小的之时,只是交代小的入夜了再交到郡王府,若郡王问起,便要我如实回答。”
“这帛书上的内容你可见过?”虽然送来的帛书被封印好了,但是倓郡王为以防万一还是追问了一句。
“回郡王的话,小的不敢。”大虎干净利落,恭恭敬敬道。
倓郡王也不想节外生枝,找来大虎已然是不妥,所以简单问了问题,就遣回大虎,并交代他不得将今日的事情对外宣扬出去。大虎答应之后便悄悄回了骆府。
待大虎走后,倓郡王又打开丁宁留下的帛书,见到帛书上满是为难和对自己的拒绝,倓郡王脸一沉,将帛书放到烛火上引燃,等帛书烧成灰烬倓郡王才离开书房。今夜,倓郡王没有回他和郡王妃的居所,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夜里,倓郡王躺在床上,回想着帛书上留下的言语,她说她为难,说她已经情非得已,说她现如今只想要呆在杭州远远地逃离他身边的一切,还说,骆熙诚因为她无辜受累。倓郡王从帛书中读懂了百里婉婷的意思——是要他不要再打扰她。
倓郡王睡不着,起身安排人去打探骆夫人为何要离家。可是夜深了,从何打探,只是一早,派去打探的人就借着欢喜上街采买的时候打探到了消息,然后回来汇报。
“准备回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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倓郡王听了周鸣的提醒,抬起手,示意周鸣给他上药,周鸣利索地拿起药瓶,小心翼翼将药膏涂抹在倓郡王的手背上。这药膏是皇宫中特有的,是因为陛下对他喜爱才赏赐的。他还能在记忆中清晰地回忆当初百里婉婷手肘被撞得淤青之时,他正是用这个药膏给她擦拭。
这个对倓郡王回话的人,自幼便跟在倓郡王身边,倓郡王唤他周鸣。周鸣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会儿,喘了口气,又接着道:
“我后来又亲自去骆府周围打探了一番,正如那丫鬟所说,贴身伺候的人都还在府里。骆老爷的手下孟离在招呼着府里的人收拾整理,里里外外现在都只有孟离一个人在招架。看那忙碌的样子,真的像是突然离开,不像是事先交代好的。安排在骆熙诚身边的人我也亲自去问了话,他们回复昨日骆熙诚带着孟离除了日常巡查,并没有不妥。”
周鸣闻声端着刚刚郡王妃吩咐的药膳进来,他将药膳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才发现,桌上有几道裂痕。周鸣又留意了一下倓郡王的手,发现他右手手背上的骨节处全是淤伤。周鸣心中暗自想着,可能门外的侍卫们听见的一声闷响就是倓郡王用力捶打桌面所致。
倓郡王听了周鸣的话,略作思考,然后看着周鸣道:
“如今父王虽贵为太子,但众皇子却还在虎视眈眈。骆熙诚原先手上又有着陛下的暗卫任务,咱们行事还是要小心一些。婉婷要回杭州就先让她回去吧,给她一点时间想想清楚也好。先不要派人去跟了,以免被其他人发现了觉得我和骆熙诚之间有什么交易,更何况南疆的情势也不太平,别叫人借着骆熙诚的手栽赃我支持南疆叛乱,影响了父王。”
“郡王,这是郡王妃准备的药膳,吩咐我端过来给您,她去给太子妃请安去了。”周鸣不动声响地说完话就离开了,他知道,现在就算郡王妃再怎么小心翼翼地照顾郡王,郡王心里都只会念着百里婉婷,至于这药膳,估计他回来的时候都还原封不动地摆着。
一众侍卫静悄悄地退下,就连盔甲碰击兵器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知道退出了屋子,他们的郡王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几个人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是。”周鸣回答并行告退之礼。
“别想了,你想的那些都不太真实,这是一个无穷无尽的循环,我想,要结束的话,恐怕得等到我离世的那一天吧。”
“回郡王的话,我今早从婉婷姑娘身边伺候的丫鬟那里打探到,昨天一早原本骆老爷是要带着婉婷姑娘去练马术的,可是练马的过程中也不知是两人发生了什么口角,婉婷姑娘一气之下就骑着马跑了。骆老爷骑着马去追,等追到婉婷姑娘,婉婷姑娘只道要回杭州,不想在都城,骆老爷便无奈跟着走了。说是二人什么都没带离,就连两人身边伺候的人都还留在府中。今日府中贴身伺候的人都在收拾东西,准备着去追自家老爷和夫人。”
“师父,您这才和……”
可是刚想到这里,倓郡王的心就一阵难以言表的疼痛,他做不到就这么放手,也做不到那些美好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在倓郡王心里,百里婉婷从来就是他的,不应该属于任何一个人。当初她能放走百里婉婷,是因为他细细查过,骆熙诚这个人虽然有两房姨娘,可是却一个都没有碰过。他相信骆熙诚的不近女色,所以才能那样地放心大胆,可是怎么现在就不一样了?倓郡王恨极了自己的掉以轻心,他愤愤不平地重重一拳打在厚实的桌子上,一声闷响,桌子裂开一道口子,门外的侍卫听见了声响赶紧冲进来,看见自家郡王那满脸的杀意,都不敢靠近。
这时候,屋外走来周鸣,一众侍卫看见周鸣就像看见了救星,赶紧小声耳语道:
“郡王爷这是怎么了?从未有过这样的杀气。刚才屋里不知发生了什么,我们冲进去只见郡王似要杀人的模样。”“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如今我见到陛下待父母并不薄,我便可以放心地离去。答应为陛下做事,保父母安危,这便是我的宿命。没什么好去挣扎的。”
待周鸣退出之后,倓郡王又回到昨夜烧掉帛书的桌旁。可是灰烬已经打扫干净,就连烛火都是新换上的。倓郡王开始有些后悔昨夜的冲动,他现在想要再看一眼百里婉婷的书信,毕竟,这是他如今可以离她最近的方式。然而什么都没有了,就连曾经美好的记忆,都只能他自己一个人去默默回味,他的婉婷已经不能再陪伴他了。
周鸣听了回应一声“是。”便不再多说,他只静静地看着倓郡王皱紧的眉头和落寞的眼神。
孟阳惊讶于师父怎么会知道他在想什么,瞪大了眼睛,一副痴痴的模样看着管卢莫。管卢莫拍拍他的肩膀道:
“别惊讶了,做了你这么久的师父,我还能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吗?”
“郡王,擦些药,以免让人找了话柄。您还得去面圣!”
“退下。”倓郡王背过身去,不让贴身的侍卫看见自己现在的表情。
果然如周鸣所料,他拿着药回来的时候,药膳还在原地摆着,就连碗放置的位置都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周鸣不敢多说,走上前把药放到倓郡王面前道:
孟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管卢莫打断道:
倓郡王停留在往日的记忆中,不能自拔。而管卢莫府上,如今得到了骆熙诚和丁宁回杭州的消息,也是心中五味杂陈。管卢莫对丁宁是有心无力,但是他原本还庆幸自己可以在顾及父母的同时照看好丁宁,又不用伤害骆熙诚。可是现在,本来已经安心呆在都城,觉得解脱的他,感觉自己又将离开自己的父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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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下去吧。”倓郡王沉思片刻后道。
孟阳见到自家师父有爱不敢爱,有恨不敢恨的样子,他心里也千般难受。表面上师父总是一副淡然洒脱的模样,可是被这世道栓得最紧的便是他的师父。孟阳不敢开口抱怨,因为管卢莫警告过他隔墙有耳。孟阳此刻只能在心里诅咒那个所谓的陛下早日薨逝,这样他的师父就能解脱了。
“说,你打探到什么了?”倓郡王看着来人问话。
管卢莫正在揣度着事情的发展,果然他就接到了一封来自陛下的密旨。管卢莫迅速地看完密旨上的内容,然后吩咐孟阳道:
孟阳听了自家师父的话,不再发呆,转身出门,准备回杭州的事情去了。屋子里剩下管卢莫一人,他今天得先去拜别父母,至少要让他们安心,让他们知道自己离开都城是要回杭州打理杭州的医馆。毕竟父母不知道他一直在为朝廷做事。
这么想着,管卢莫就去了父母的园子。正巧的是管老爷和管夫人正在园子里说话,管卢莫见着二老都在,心情很是不错。两个老人看见自己的儿子进园子来请安,笑着道:
“卢莫近来忙,就不必日日来我们这里了,我和你父亲都好着呢。”
管老爷毕竟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人,管夫人看不出来自家儿子有心事,管老爷可从管卢莫的表情里读到不少信息,管老爷看着管卢莫道:
“今日有事?”
管卢莫将要回杭州的事情告诉了自己的父母,虽然没有透露半分接到密旨的事情,但是管老爷还是猜到些什么,提醒道:
“在杭州凡事小心。我虽然已经辞官,但是陛下还是强留我在都城为她调理身体。我离不开,也帮不了你,遇事情的时候别莽撞,多细细分析其中一二。”
“是,父亲。”管卢莫恭敬地回答,管老爷从他如今的表情中已然看不见任何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