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那个孩子
骆熙诚马不停蹄,却还是没能赶上丁宁的步伐,一路追到了杭州。自从五年前离开杭州,骆熙诚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哪怕后来陵王设法将他在杭州的宅子买了下来,并完好无损地交给他,他也从未回来过。毕竟那宅子里有太多他来不及救下的无辜生命,就连祖母也是因为那场灾难才最终染病离世。骆熙诚踏进杭州的那一刻,五年前灭门的一幕就好像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一样,又一次出现在他脑海中。骆熙诚征战沙场,却没有办法再踏进骆府,若不是孟离在一旁问他要不要回骆府看看,恐怕骆熙诚还要继续逃避下去。孟离陪着骆熙诚回到骆府,里面的一切都按照原先的模样摆放得整整齐齐,擦拭得干干净净。骆熙诚无需询问也知道,这一切定是当今陛下,以前的陵王所安排的。
果不其然,他们才想到这儿,就有一个衣着朴实,但看上去干练的老头朝着他们走过来。这老头见着骆熙诚就先行礼道:
“夏云峰给老爷请安!”
“你知道我?”骆熙诚其实不用问也知道这老头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还是决定在不知道这老头的真实身份之前,先掩饰一番。
“是,老爷,老朽夏云峰,原来是个普通的伙房兵,后来救过陵王——哦,救过当今陛下一命,陛下就让我去了他的府上当差。后来陛下为您置下了这宅子,就让我来给您看家护院了。”这叫做夏云峰的管家语气平和有力。
“这府上如今除了你,可还有别的什么人吗?”骆熙诚问。
“未曾有我以外的人来过。”不过,夏云峰说到这儿又觉得自己好像表达得并不确切,于是又道,“每隔一段时间,齐官家会让人送一些必要的银两来给我,这下人房里,现在就住着我家老两口和我的儿媳妇儿,还有我的小孙女。”
“嗯……!”骆熙诚表示明白地点点头,“您老先去休息吧,我就是来看看,一会儿就走了。这宅子这么大,就你一家人打扫吗?怎么不雇人来,是齐铭给的银两不够吗?”
夏云峰心里对骆熙诚为什么不住在自己的宅院里赶到好奇,但他还是将重点放在了骆熙诚后面对他的关心上,如实回答道:
“回老爷的话,这外面的人都知道骆宅里的人一夜间消失的事情,没有人敢来骆府当差,这些年来,一直这样。再说,我们一家人都习惯了,我们日日打扫着,今日总算是盼到老爷您来了!以前都是在陛下给的画像上看着您的长相,现如今总算是见着真人了!”
夏云峰说话间连带笑意。骆熙诚从夏云峰的眼神中都能看到这些年来他在这里的倍感失落。骆熙诚了解一个军人最大的遗憾是不能上战场,可是眼前的这个老人,除了不能上战场之外,就连自家的主子是谁都见不到,这骆府也不需要他做任何事情,他这是没有用武之地而带来的干旱之感得到了久逢甘露的滋润了一般!骆熙诚好像有那么一丝不想让这个老管家失望,于是又改口道:
“夏管家,我一会儿和孟离出去一趟,今晚不一定能回来,您不用刻意守门,我若回来会提前让孟离来送消息的!”
夏管家得到骆熙诚这个回答,仿佛自己这些年终于有了一些盼头一样,脸上挂起了过年时候才会有的喜庆笑容。骆熙诚看见夏管家带着褶皱的脸上露出的笑容,心中也好像得到了某种满足的安慰。不过,骆熙诚还是只把园子逛了一圈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骆熙诚其实很想在笑忘居里再多呆一会儿,只是越是久呆,骆熙诚想要找到丁宁的那颗心就变得越是焦躁和急切。骆熙诚才想着丁宁来了杭州或许会没有地方去,她有可能是去了百里居暂住,于是便朝着百里居的方向去了。孟离这一次也不发表什么自己的意见,只是按照骆熙诚的吩咐,让他去哪儿,他便紧紧跟着,虽然他是真的有些不相信自家夫人会回到百里居去住着。
骆熙诚在去百里居的路上,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他和丁宁在这条路上的点点滴滴,就连在百里居内的生活画面,骆熙诚似乎都能回忆起每一个细节——他是真的很想很想她了,此时此刻,他就好像是断定了她一定会在百里居一样,一刻也不迟疑地朝着百里居去,心中也不再有第二个地点。
不过,出人意料的事情总是发生在你始料未及的时候。骆熙诚和孟离两人走着走着,竟被小石子一次次有意无意的攻击。虽然这石头的力道不大,但是也足以叫人心烦。骆熙诚朝着孟离使了一个眼色,孟离懂了之后便点头。于是,两人行至转弯处,猛地跑了几步,然后攻击他俩的家伙一瞬间就看不见了他俩的踪影。自然的,这个原本躲在沿途大树后面的小家伙只能失望地探出头来看。仔细瞧瞧果真没人之后,这小家伙竟然干脆不再躲着,走到路上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骆熙诚和孟离迅雷不及掩耳地一个迅速亮相,骆熙诚将这小孩狠狠地反手绑在自己面前,只听见这孩子在骆熙诚在骆熙诚怀里又是挣扎又是胡乱地叫着:
“是我,骆将军,骆将军……”
孟离听清楚了这孩子的哭闹,赶紧去看着孩子的长相,在这孩子已经因为害怕和挣扎下而得有些狰狞的表情下,孟离还是很容易就辨认出来了这孩子。
“小骆?!”孟离惊讶。
“什么?”骆熙诚疑惑着赶紧松开了这孩子,然后看了个清楚。
“将军不记得我了?”小骆一边揉着自己那要断掉的胳膊,一边在哪里委屈。
“你怎么会在这儿?”骆熙诚问道。
“您不是应该先问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吗?”小骆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要用小石子来攻击我们?”骆熙诚迁就着问,但是说真的,他真的对这个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因为你是将军,可是我跟了你们这么久你们都没有发现我,要是是坏人跟着你们怎么办,这不是很危险吗?不过,我用小石子提醒你们我在跟着你们,你们还是这么长时间才有感觉!”小骆一副很担心骆将军两人的样子。
“你这小家伙,一天到晚都是安全安全的,你到底是被多少人追杀啊!”骆熙诚感叹道。
“母亲和林叔舅说,我们不会被人追了,今后我们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小骆说着这话,一副很了不得的样子。
“‘叔舅?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那你能回答一下我,你怎么会在这里吗?”骆熙诚问小骆。
“母亲就是杭州人,所以我回到庄园里,母亲就将我带来杭州了。”小骆的回答倒是直接。
“那你一个人在这儿,你母亲呢?”骆熙诚突然想起来,这可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怎么就能让他一个人呆在外面。
“我不是一个人,欢喜姨来杭州的路上染了风寒,许久不见好转,母亲便来这山里寻一味药材,母亲说那里危险,让我别去,叫我在这密林里好好儿躲着等她回来。”小骆指着母亲离开的方向道。
“要是遇见坏人呢?”骆熙诚对小骆的母亲显然有些不信任,这女人已经是第二次将自己的孩子抛在外面了。
“若不是见着是将军,我也不会出来。”小骆道。
“这么说来你是一早就认出我来了?”骆熙诚到此都没有注意到这孩子提到了“欢喜”这个名字。
“自然是一看就认出来的,因为您和我父亲实在太像了。”小骆说到这里眼睛放光。
“嗯?还有这等事?”骆熙诚有些好奇,但他始终是困在了局中,没能将一个孩子的话串联在一起去推测其中的巧合。
“是呀,只是您比父亲黑一些,脸上比父亲多了一道疤,还有……父亲没有您这样的大胡子。”小骆这话一出,骆熙诚就更觉得这孩子是向父亲想疯了。
“那,有机会本将军一定见见你父亲,说不定我和他还是兄弟呢,你瞧,我们都姓骆不是?”骆熙诚都这孩子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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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骆开心,却也不开心,“但是,小骆还没有找到父亲。母亲也急着呢。”
“小骆是要来杭州寻父亲?”骆熙诚似乎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
“嗯!”小骆点点头。
这时候,就连骆熙诚身边的孟离都开始动了小骆就是自家将军的孩子的念头,悄声和骆熙诚道:
“将军,该不会,这小少爷就是您……”
孟离话没有说完,骆熙诚就接话道:
“你也觉得是骆家那些亲戚的孩子?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有这么聪明伶俐的孩子,一天天就知道蝇头小利!”
两人的嘀咕小骆并没有听见,所以只能傻傻站在那里看着两个大人低语。
不过小骆想到了自己的安全,就开口对两人提醒道:
“小骆不打扰将军了,小骆还要在这里等母亲,烦请将军不要同路人说起在这里见过一个孩子,小骆要回到丛林里去躲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