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节外生枝2

第4章节外生枝2

事发突然，没有营救计划，自己就这么贸然行动，万一营救不成，反而把自己搭进去怎么办？要是被“他们”知道，会不会惹祸上身？樊子荆坐在出租车里，心里有些后悔。五年了，她一直活在别人的控制之下。到现在她连控制自己的人是谁都还不知道。她恨自己无用，恨自己不是天才，当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做功课、练书法、走猫步、学盗术的工夫上，她再也腾不出更多的时间学习高科技。几年来她一直想成为一名黑客，查出这个集团背后的主脑是谁，到底是谁在控制自己。在日本，她的一举一动总是被人监视，于是她练就了反跟踪的能力，能在一分钟内把跟踪自己的人甩开，懂得躲避摄像头的捕捉，只要跟踪她的人一出现，她就能察觉得到。

然而每当她想跟踪那些监视自己的人，查到些蛛丝马迹时，手机那头就会发来警告。

没错，就算躲得开人和摄像头，她却甩不掉植入她体内的追踪器。

一旦她有越轨的行动，全家人的性命随时有危险。

她至今连个电脑高手都不算。当得到监控郗王电脑动态的任务时，他们给她发了一个软件，这个软件通过搜索郗王的qq号码接上了他的端口，从而入侵他的电脑。而监视郗王的同时，她知道自己的电脑也是被监控的。这就是这个软件的功能，既能监控别的电脑，也能被软件源头控制。

在最初的两年里，他们只是要求她把中日两国高中以内课程学好。她很清楚，全家人的性命都系在她身上，于是年仅十岁的樊子荆，贪玩任性的樊子荆，上课偷懒的樊子荆，从此拼了命地学习。每天晚上九点半入睡，第二天四点钟起床，紧接着就是高强度专注的学习。她必须在每一项考试中达到零错误。终于在十二岁的时候，在当年中日两国考高的试卷上，她做到了满分的成绩。

十二岁时她步入了少女时期。他们在她学完全部高中课程后，开始给她安排偷盗的任务。刚开始她手脚笨拙，哪怕是伸手到同学的口袋都会被发觉。但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在没有人教的情况下，废寝忘食地练习。为了不让自己被人逮到，她还得练习逃跑，于是每天五组两百米冲刺和一段五千米长跑是风雨无阻的功课。为了尽快提升盗术，她在学校里，公车、地铁上，人多的地方，无时无刻不在把手伸向别人的口袋。她还查到一些专门研究盗术的网站和论坛，从行家的经验之说里迅速吸收盗术的精华，从讲解视频里直观地学到动手技巧。樊子荆不断学习，渐渐地，乐在其中。

不知不觉，她的近身盗术越来越熟练，命中率越来越高。接着她又学会开各种锁，在任务中实践开保险箱。他们给她的任务越来越多，难度越来越大，为了让她方便行动，这才要求她每个学期转学到不同的城市，并在那个城市及其附近进行至少一次盗窃大案。回想自己参与过的盗窃案，有好几个都上了报纸头条。但樊子荆得意不起来，不是因为自己参与了非法活动，而是因为她在这些案子里只是一枚棋子。她参与的只是其中某个环节，而非从头至尾的女主角。“他们”策划这些盗窃，樊子荆必须按照“他们”的安排，在规定的时间、地点出现，又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任务并从现场消失。

樊子荆明白，自己还没有长大。“他们”连一个独立的任务都不曾给过她。“他们”计划周详，为她作案铺垫好一切，她只需要负责动手开保险箱这一环节。她曾试着要求参与到设计当中，“他们”却以她还小为由拒绝。或许是防止自己羽翼过于丰满吧！樊子荆很不甘，到底要被他们控制到什么时候。要是不想办法给未来铺平后路，她迟早要被这个组织害死。

还有她的家人。

五年来，她不断地自责、悔恨，是自己当年的任性，才让全家人陷入黑暗的魔网之中。

那是五年前的圣诞节前夜。

爸爸妈妈依旧很忙，忙得连平安夜的团圆饭都不回家吃。

那天，樊子荆闹了一天的情绪。她不明白爸爸妈妈为什么一个都不回来陪她。之前她的生日他们也忘了，还说会在平安夜给她把礼物补上。特地飞到东京来看她的奶奶，为了安慰她的情绪，把她带到商场玩。

装饰得五彩缤纷的商场和成千上万的商品让她目不暇接。在儿童游乐园里，她玩遍了所有的游戏项目。随后，她们又去逛了玩具店。她指着一只跟自己一样高的流氓兔说：“奶奶我要流氓兔！”奶奶毫不犹豫地给她买下。于是，奶奶双手抱着流氓兔，挎着包包，樊子荆手上也提了好几件新衣服。

就在她们要离开时，樊子荆看到一个十分精致的芭比娃娃套装盒。盒子里有三个不同发型和衣着的芭比娃娃，除了配有三十套华丽鲜艳的礼服、提包和鞋子之外，还有一个宫殿舞池。樊子荆像钉在原地一般，不肯挪动脚步。

“奶奶，我一定要这盒芭比娃娃！”樊子荆撒娇道。

陶淘儿一看，这个套装盒足足有六十公分高，爷孙俩双手都已经满了，再也拿不动任何东西，对孙女安慰道：“子荆乖，我们今天已经提得满手都是了，奶奶还抱着这么大的流氓兔，实在提不动了。我们明天再来买好不好啊？”

樊子荆十分不舍，无论如何也听不进奶奶的理由。撒娇数次也没有效果，最后把手里的衣袋往地上一扔，飞奔跑开。

陶淘儿一边叫着樊子荆一边抱着流氓兔笨拙地在后面追。樊子荆跑到商场的应急通道里，赌气躲在一堆纸箱后面，让陶淘儿找不着。

就在樊子荆刚刚躲到纸箱后面时，通道里进来三个男人。其中两个人揪着第三个人猛揍了几下，揍人的男子之一从腰间抽出一把无声手枪，将第三个人射杀。

这一幕，被寻找孙女而来的陶淘儿撞到，她吓得站在原地，手里物品全部掉落，捂住嘴瑟瑟发抖。

拿着枪的男子看到不该出现的陶淘儿，一言不发，再次举起枪，就要把陶淘儿也杀掉。

樊子荆大叫一声：“不——”冲到两个男子面前，“嗵”地一声跪下，乞求道：“求你们不要杀我奶奶……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

见那男子把枪缓缓放下，她继续求道：“我叫樊子荆，是江东区千岛源小学的学生，奶奶是建筑师，我的爸爸妈妈也是建筑士，我的学习成绩很好，体育也很棒，只要你们不杀我奶奶，我什么都愿意为你们做！求求你们了！我们是无辜的！”生怕那个人下一秒就会扣动扳机，樊子荆带着哭腔急道。

这时，另一个男子发话：“小妹妹，你保证不会说出去？”

樊子荆拼命点点头，脸上挂着两行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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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你们泄露了秘密，就不仅仅是你和你的奶奶，连你的父母都会没命的。”那个温和的声音里透着深不见底的冷酷和杀气。

樊子荆郑重承诺：“我一定不会说的，奶奶也不会说的。求求你不要杀我们。”

“以后，我们叫你做任何事，你都愿意做？”昏暗的灯光被他挡在身后，樊子荆看不清此人的脸。

“我愿意，我愿意做！”樊子荆心头一阵恐惧，泪水决堤，抽泣不已。

那男子走到陶淘儿跟前，捡起她的手提包，随手取了一张银行卡。不等陶淘儿反应过来，两名男子已经没有了踪影。

樊子荆至今仍清楚记得那条走道里弥漫的死亡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