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一路长途跋涉,风雨不断,日夜兼程,三人快马加鞭赶在元宵节前抵达龚州。赈灾的粮草医药大夫等行程较慢,还在后方慢慢行进。无边无际的白雪覆盖着城池荒山,黑白交织杂糅的世界满目疮痍,来来往往的灾民穿着破烂棉衣,满脸死灰般绝望看着过往马车,如同行尸走肉般。
到龚州府衙驿馆时,正是元宵节。
赣州受灾严重,赣州的官员、长吏,以及当地的富户听到朝廷派遣两位皇子赈灾的风声,纷纷赶到龚州。因此,此刻为祁丹椹这一行人接风洗尘的是两州长官,以及若干官吏。
接风宴定在州府府衙,除了两州官吏,还有一些当地有名望的家族富商。
这次雪灾,他们的田地作物牛羊等几乎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并且这次赈灾筹粮也确实需要富商们的援手。所以龚州刺史将他们请来也无可厚非。
桌上并没有什么珍馐玉酿,反而极其粗糙的将肉与菜炒在一起,拼拼凑凑出了几盘像样的菜。
天寒地冻的,并没有什么新鲜蔬菜,因此州府将晒干的菌菇、竹笋类、蕨菜等混合猪牛羊肉,焖炒端上桌。
宣瑛果如众人预料的那般,道:“大家尽量筹措粮草,无论筹集多少,本王都会上报朝廷,来年按照份额,可以少交赋税。钟大人,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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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东西争一争无所谓,可祁丹椹不一样。
他眼眸通红,仿若多日的疲惫惊慌有了出口:“两位殿下,这一个月遭灾以来,下官是呕心沥血枕戈达旦,但依然看到无数百姓被冻死饿死。偶尔累极醒来,听到的都是赣州今日逝去多少人……下官连做梦都听到百姓痛骂下官无能,但下官只能坚持,现今赣州大面积遭灾,连府衙都宿满了重病的百姓,我们快坚持不下去了……如今看到两位殿下来,下官就知道朝廷没有放弃我们……”
宣瑜抬眸冷冷看向宣瑛,“七皇弟还真是从小就喜欢与众不同,一个灾情三个人查看,七皇弟这是生怕本王无聊,给本王找点事情做吗?”
他掷地有声警告道:“祁少卿是本王的下属,本王要他做什么,他就应该做什么,六哥想弹劾就弹劾吧。”
只要不让祁丹椹羊入虎口,他倒是不介意同宣瑜一起去查看灾情。
祁丹椹点头道:“是。”
他从前觉得宣瑜阴沉果决,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也从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任何人在他眼里都是利益符号,从无任何感情可言!
因祁丹椹是龚州人,钟鸿才席间颇有一番感慨,抚了抚花白胡须道:“祁少卿少时命途多舛,惨遭不幸,孑然一身,却能年少高中,官居四品,是我龚州儿郎的楷模,龚州能有这样的少年英才国之栋梁,乃龚州之幸、老夫之幸。”
他无法想象宣瑜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如今他算是看到了,简直就像个可怕的狗皮膏药,还是失了控的那种。
可他碰到的是宣瑜,一个极其聪明的变态。
更何况发生重大灾情的地方,必定是杂乱偏远之地,若是祁丹椹跟他一起到了灾地,他想对祁丹椹做点什么,祁丹椹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见戏唱得差不多了,钟鸿才劝和道:“大家稍安勿躁,圣上乃当世明君,绝不会弃我们于不顾。刚刚七殿下已经说了,朝廷有朝廷的难处,作为臣民,我们也要体谅一下君主。我相信两位殿下心中自有成算,我们只需要照做就是了。大家想想法子,看看各家能不能筹措点粮草,能救一人是一人……”
所以不管先前有多少粮草医药到了百姓手里,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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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德妃夺走了他母妃的圣宠,他母妃没少对容德妃下手。
想到此处,他连忙道:“巡视灾情是大事,本王也想看看百姓受灾情况。就不麻烦六皇兄了,祁少卿同本王前去就行,正好本王有一些赈灾事宜要同祁少卿商量。”
席开三杯酒,赣州刺史成辉举杯敬了一圈,再回到席位。
钟鸿才微笑着摇头:“少卿不用如此妄自菲薄,圣上慧眼识珠,为朝堂招揽了多少人才,若非少卿有凌云之才,怕也入不得圣上法眼。更何况,连状元榜眼都外放,少卿却能一直留在京都,可见圣上是很器重少卿大人的,否则也不会对少卿委以重任,前来南地赈灾。”
宣瑛肃然道:“龚赣两州是大琅的州府,百姓是大琅的百姓,朝廷不会放弃任何一寸土,任何一个人,必然会竭尽所能救治南地百姓。成大人爱民如子,本王敬佩。”
上次他在京都繁华酒楼都敢对祁丹椹下手,如今到了龚州,山高皇帝远,还不是任由他为所欲为?
后来容德妃去世,宣瑛被贤妃收养后,进入南书院读书。当时明明是他课业第一,自从来了宣瑛,第一就成了并列第一。且宣瑛自幼便身体健全,长开后更是俊美逼人,夺走了所有的光环,他就成了陪衬。
因为同时派来两位皇子,且两个皇子分属两党,所以大部分人都以为两个皇子是来抢功劳的。
钟鸿才道:“是,这是下官的分内之事。下官已将各地的受灾情况,草拟了两份文书,分别送至两位殿下的书房。”
说不定因为两个皇子争抢功劳,他们还能获取点小利呢。
宣瑛想了想,道:“也好。”
两位皇子坐上座,与祁丹椹方位相对正是镇南节度使梅仁,祁丹椹的下方乃正三品的龚州刺史钟鸿才,他是老节度使梅家老太爷的门生,向来与梅仁同气连枝。
既是争功,那前提是能将灾民安抚好。
龚州氏族王家家主愁眉不展:“是啊,殿下,如今两郡造灾,大雪封山又封路,我等家里虽有些余钱,但米粮比黄金还贵,真是一粒米一颗金。我家二弟与侄儿在府衙当差,他们曾想前往外地买粮,一袋银子去,半袋米粮回,却不想路遇土匪,九死一生。如今是有钱也买不了粮药,还请殿下开开恩,想想办法吧。我们真的是山穷水尽了……”
成辉摆摆手道:“下官是一方父母官,做这些是应该的,倒让殿下笑话了。只是不知殿下,这次朝廷要拨多少粮草医药给赣州?赣州现今真的是山穷水尽,连下官也只能靠米水度日。”
大琅王朝实行的是军政分离,各州设刺史,统领各州官吏县令管理各州内事物,又分别在边防地区设置节度使。节度使官居二品,手握着军权,管辖着所在地区的边防、治安等。
与钟鸿才相对的乃赣州刺史成辉。
祁丹椹看着这些人有人唱白脸,有人唱黑脸,不置一词。
重要的现在他们只需要拿出小部分粮草,将两个皇子给打发了,往后的事情都跟他们没关系。
严冬过去后,需要百姓整顿耕田、播种等,等到能有收成至少是四个月的事情。
他话落,在座的大部分官吏豪商都正襟危坐,竖起耳朵,生怕错漏一个字。
可明明是他不喜欢的人,却不允许他去争取,处处阻碍他,坏他好事,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宣瑛不惧威胁:“本王才是负责赈灾的,六哥只是负责监察的,是监督本王与诸位官员的,六哥想要怎么做,是六哥的事情,但六哥没有任何权利质疑本王的决策。”他怎么能让他置于险境?祁丹椹对他情深意重,尽管他不喜断袖,也不能看他落入虎口,却见死不救。
龚州富商李家家主道:“殿下心怀天下,我等钦佩不已,只是这次雪灾来得实在是迅疾。我家的粮在灾情最开始时,已经捐赠给府衙了,我的儿媳即将临盆,想吃顿饱饭都没有。”
众人七嘴八舌起来:“求殿下帮帮我们……”
现今两地的官吏富商都说自己没有粮草,朝廷也山穷水尽,那么要立功,这两位皇子便只能自掏腰包。
龚州、赣州等都属于南方地区,负责军权的乃镇南节度使梅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