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第七十九章六月初五的清晨,祁丹椹与宣瑛启程前往苍西河流域苍山县。
马车往北方行驶,路过众多城镇。
为了赶路,他们简装上阵、日以继晷、马不停蹄。
原本快马加鞭需要半个多月才能赶完的路,两人只用了六天不到,就到了苍山县境内。
苍山县位于苍西河流域中游,是河流的分界线,也是贫富的分界线。
苍西河上游地势极高,途径戈壁沙滩荒漠草原等地,可利用资源太少,水流太小,因而极其贫瘠。而苍西河下游地势较低,平坦开阔,溪水汇流成大河,良田桑林无数,游商胡人不绝,因而非常富有。
苍山县位于中游,一如上游那般贫穷、资源稀少,也如下游那般潮湿阴冷。
祁丹椹身边跟着一名骠骑军暗卫队中尉飞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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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习的府邸也就比街道矮小房屋高一些,大一些,干净一些。
但祁丹椹知道此事一点也不稀奇。
楚习露出些许自嘲道:“南阳县主喜欢荷花,当年她随卑职来这贫瘠之地,卑职也没有什么能给她的,就为她挖了这座荷花池,只是可惜,她走了之后,这座荷花池里面的荷花长得不是很好。见笑了……”
因此,楚习在边境县城,可能连命都不保。
在苍山县矮小城门前,祁丹椹看到那位被命运百般捉弄的将军。
两个小厮在府邸忙活着什么,丫鬟笨拙的打翻了茶碗,不远处一座庭院中,几个匠人在忙活……
彼时,南阳县主丧夫几年,已经从悲痛中走出来。
他们好奇的看着这辆对他们而言奢华到极致的马车,每个人面上都是麻木、冷漠!祁丹椹放下车帘,叹息道:“可怜一个好好的文武全才,却在此地蹉跎十四年。”
一次,楚习回京述职,遇到当初对他有提拔之恩的南阳县主。
他官拜正三品骠骑军副将,娶了宗室女,得到明主赏识……
这些拳脚功夫让他一次次击杀匪寇与侵扰的蛮夷。
无论从哪里看,楚习的人生都该走向圆满。
但厚重的油漆也遮盖不住这扇大门垂垂老矣的面容。
当年,他入京都时,在街上救下一个小女孩,惊了一位贵公子的马。
他在边境小县城做出最大的功绩,就是击杀抢掠的蛮夷,保住了三千百姓。
昔日文采斐然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此刻已经两鬓染白霜。
他经常趴在自家墙头看那位师傅练武。
楚习见到信件,感激道:“多谢太子殿下这么多年一直挂念着卑职,卑职铭感五内。”
石板砖缝里长出一茬茬杂草,看样子是被清理过,那清理的人颇有些偷奸耍滑,只把草叶拽了,草根呲在外头。
仕途无望还是其次,最重要的边境的县城经常遭受匪寇与蛮夷的侵犯,烧杀抢掠是常有的。
府邸小厮手上满是茧子,那种茧子,宣瑛、飞羽手上都有。
最后,那些匠人竟然将用于测量长度的墨绳随意扔在一旁。
大门仿佛被重新油漆过,散发着一股劣质油漆味。
楚习曾是飞羽的直系上峰,官拜骠骑军副将军,是当年名声雀跃的骠骑军的二把手。
此人年少成名,是大琅朝著名的少年将军,曾因西羌纵容他们的游匪侵扰边境百姓,抢劫财物,楚习单枪匹马踏入游匪的营帐,取了领头者的首级,挂在西羌国都的城楼上。
就在南阳郡王与太子巡视边境县城时,南阳县主的马儿惊了,跑出了马场,飞驰向北方流沙之地。
只是这些荷花开得极其不整齐,有的娇艳欲滴长势喜人,有的萎靡不振耷拉着头……
但这位少年将军在十几年前便销声匿迹。
但他并不如祁丹椹所想的那样萎靡颓丧,怨天尤人,反而平静祥和,谦逊有礼。
他惹怒了以蛮力著称的西羌人,最后全身而退,从此声名大噪。
楚习并无半点尴尬不适,他将宣瑛与祁丹椹迎进府邸道:“此地每年春末夏初,秋末,都会下几场暴雨,因此墙皮木头腐坏严重,哪儿能坏了就换?只能修修再用……”
所以楚习学来的拳脚功夫并非花架子,更适合实际上的打斗。
他直接将楚习提到他的麾下,从少尉做起。
宣瑛微笑着同楚习道谢。
楚习出身落魄寒门,是寡母千辛万苦将其抚养长大。
祁丹椹感叹道:“这么多年,这座荷塘还保存着,可见大人与县主夫妻情深,令人佩服。”
骠骑军从上到下处死了三万人。
若说京都是豪华之地,这里连难民营都算不上。
这是他们的大忌。
目之所及,只有贫穷、灰暗、破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