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苏鸣看着那红豆薯饼,十分不解。

祁丹椹冷冷的盯着他，道：“五岁那年，你让我踩在你的肩膀上……”

他话一出口,苏鸣猛然反应过来什么，睁大双眸难以置信看着他。

半晌,他嘴唇颤唞嚅动着：“是你，你竟然没死，你……”

祁丹椹盯着眼前须发全白形似骷髅的老人，道：“看到整个苏家在你手里覆灭，感受如何？”

苏鸣震惊看着眼前人，“什么意思？”

继而他反应过来。

他虽知道他兄长可能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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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扑向祁丹椹，铁链绷得笔直，他只能保持着半蹲着的姿势。

祁丹椹垂眸看向怒瞪着他的苏鸣，丝毫不介意自己的眉心，离对方尖锐的黑灰色干枯手指越来越近，他身上骇人气势让苏鸣不由得一颤。

那人：“那么哪个王朝不覆灭？哪个家族能长存？是他们数百年积累的财富不够吗？还是掌握权力不够大？就是因为太大了，让他们心里没了敬畏，过度的膨胀索取，让百姓没有生存的空间，才会走向灭亡。”

这时，锁链哗啦啦响了，牢房门被推开。

家族太多子弟需要扶持，可这些人无才无德，不求上进。

只听秋风道：“掌嘴，直到我说停。”

他认为他与宣其在找死。

他限制了苏家的发展，不给家族任何权力与帮扶，让苏家成为士族的众矢之的，就连家族内部子弟也对他颇有怨言……

苏彬惊诧：“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我是你的知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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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支持废太子《人才选拔论》，实行人才选用与改革。

他认为朝廷用人不公，士族可以靠着家族庇荫去各府衙谋个一官半职，而真正有才能之人却糊口不易……

秋风顾盼生姿，款款微笑：“因为，我与公子恩怨未了。”

他虽不甘，却也心甘。

他怒瞪着他，目露凶光,狰狞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道：“你……你要报仇，为什么,为什么覆灭整个苏家……那也是你外祖父的后代，你要看着他断子绝孙吗？他们也是你的亲人,你的血脉里流着同他们相同的血，你竟然……”

“天下贤才被埋没与你何干？读书人怀才不遇又与你何干？谁让那些人不会投胎，生来不是人中龙凤呢？士族子弟仗势欺人又怎么了？谁让那些人天生命贱？西北边塞贪污军饷又怎么了？又不是你吃不饱饭没有过冬的棉衣？苍西河水患淹死几十万人又如何？淹死的又不是你的亲人兄弟……”

他揉了揉眼，看到的只有潮湿阴暗的牢狱，与那通风口透进来的光……

却见他陷入了神智错乱中，嘴一张一合，鼓囊着什么，神色很激动，眼睛死死盯着牢房通风口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将苍白的发黏在脸侧。

他看上去很年轻。

所以他向士族与嘉和帝揭发了他与宣其谋反。

他不曾为他掉过一滴眼泪，说过一句维护的话。

他想，他哥哥是孤独的。

若是做不成，苏家也将不复存在。

他如同一匹老马，拼命拉着日薄西山的家族往更远更耀眼的前方，但他发现，这个家族可能早已从内部腐坏了。

他做的种种，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骇人听闻的改革。

他要告诉他，他走错了一条路，自己走的才是正确的路。

但他不敢苟同。

他每呼吸一口，都觉得肺腑要被冻坏了。

他看着他被下狱，死在狱中。

他们兄弟两从小被教导着要光耀门楣，要以家族繁荣为己任。

他同天下所有弟弟一样，以有这么完美的哥哥而骄傲自豪，却又因为哥哥过于完美而心生嫉妒怨恨。

苏彬见状意识到不好，剧烈挣扎，铁链一阵哗啦啦响。

当初祁丹椹与长远侯说的那番话,是对他说的。

“天下百姓水深火热，更与你八竿子打不着，你怎么什么都要管？你管的过来吗？你管了那么多人的不平不公，何曾想过自己是苏家子弟，苏家门楣需要你发扬光大，苏家子弟需要你扶持……没有，你想做的事，无论做不做得成，我们苏家都得完……你甚至还要跟着宣其发疯，你们想要覆灭整个士族的统治与地位，你拖着我们一起去死，你才是苏家的罪人……”

他笑出了眼泪，两滴泪顺着他苍老眼角滑落。

他知道他哥哥的优秀，他也知道自己从来比不上他，他虽嫉妒他，却也敬重他。

不仅所有士族反对他，就连家人也不支持他。

他极力促成朝廷取缔这一策略，无论士族寒门，均要去地方历练，以功绩往上选拔……

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他哥会佯装离开跟他说：“你再哭再闹，我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街上。”“你再哭再胡闹，我就走了，再也不理你了。”

他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