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四月初九。

安昌侯府。

春光明媚,暖阳高照，喜鹊仿佛通了人性，立在安昌侯府百年红木的廊檐上啾啾啾叫个不停。

安昌侯府位于高官侯爵扎堆的京华大街太和巷,含着琉璃玉球两米多高的石狮子显示主人身份的尊贵，宽敞门前停满了世家勋贵、高官宗室的马车。

那些马车或素淡典雅、或昂贵精致、或华美大气……

无一例外的,都显示他们主人高贵的身份。

京都的达官贵胄来了泰半，间或来三两清贫名士。

有一次，他将未吃完的糕点埋在树下，被蚂蚁给偷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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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丹椹无法救他，只得将落在湖中的目光转移到岸上。

可是落在他眼里的不是暖洋洋的春日，而是雾气弥漫的冬天。

若他怕，他就不会立于庙堂之上，而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做个没日没夜干活还吃不饱的佃农。

鸟雀掠过湖边，激起点点涟漪……

他每天都要在这湖边路过十几次，他早就看厌了。

周围立刻有人道：“齐五郎若是无才，京都那么多儿郎算什么，你别妄自菲薄。”

后来，那个孩子再拿糕点给他吃，他会全部吃完。

挣扎间，他不知是推到、还是踹到哪处湖石。

游廊周围几个年轻公子立刻露出好奇之色，围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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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喊出“救命”，嘴里就呛咳了几口冰冷的湖水，窒息感瞬间涌了上来……

冰冷蚀骨的湖水瞬间将他包围，如同洪水猛兽般拖着他往下。

好一副繁荣景象。

齐云星怔楞一会儿，没料到祁丹椹跟他玩起了文字游戏。

那股寒意从骨髓蹿出来，伴随着抽痛，袭上他的四肢百骸。

他笑容比夏季的阳光还灿烂，同丫鬟小厮嬉笑玩闹走过湖边。

祁丹椹完全没有理会闲言碎语，神态专注，姿态端正，一笔一划极其认真。

祁丹椹算是看出来了。

以往只有与他有公务上往来的官吏，知道他的字不好，但不妨碍公务，也无伤大雅。

“大人，大人，少卿大人。”

他朝着他走来……

他们说他恶毒疯癫，遗传了他母亲那样的疯病，想把自己弟弟推下水，结果自食恶果。

他能怎么办？他连一个藏糕点的地方都没有。

这湖虽然不错，但很多大人的府邸湖景观设计都类似，他见过的就有七八个。

他挣扎着，呼喊着……

小厮道：“祁大人怎么突然停下了？”

他伤心了很久。

枯藤老树变成茂盛繁花，寒冷刺骨云雾弥漫的清晨湖畔，变成碧波荡漾落英如荼的人间美景。

祁丹椹回过神来，道：“何事？”

丫鬟小厮并未阻拦，只在一旁笑嘻嘻的。

看着齐云桑手上被蹭破了一大块皮，他趾高气扬，哈哈大笑道：“活该，你是疯子的孩子，你也是个疯子。”

因他的招呼，将周围好奇的世家子弟全都吸引过来。

安昌侯不愧是一品王侯，府邸的雕花游廊、水台亭榭，都极尽大琅朝园林建筑的最高水平。整个花岩石凿刻出来的假山，整片珍稀花草堆簇而成的花园……

不一会儿，他就跑到那位被称作云桑少爷的孩童身边。

之后，齐云星又借权贵与宗室给他施压，让他不得不留下几个字。

他们均穿着丧服，却幸福得像金榜题名当日的洞房花烛，人生喜事全都涌现在这一刻。

他们说他忤逆不孝，骂自己父亲是疯子，为此，他孝顺的弟弟才同他起了龃龉……

七岁孩童落水了。

恼怒自己被无视、气愤这段时日一直被他欺负的哥哥敢这么对他。

每次在他要搞事时，他总会不经意间露出这样一抹淡淡的、讥讽的、刻薄的微笑。

那个小男孩走着，眼角泪痕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