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御花园设宴,虽是旭日高照,但也不减一丝寒气。皇太后以及后宫妃嫔皆已盛装入席,京都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员皆携带家眷入宫赴宴,靖王与康王自是也在其中。
直到新罗使臣与公主入场,帝王也不见踪迹。
皇太后的心情不善,靖王外室风波刚平复,她脸上自是无光。又因着此事的起因,便是卫定修杀了恶霸之故,以至皇太后甚是痛恨卫家兄妹。
新罗乃附属外邦,此番又是为了联姻而来,更是已知晓新帝的手段与魄力,故此,纵使被怠慢了也不会轻易提出置喙。
整个宴席处至少表面看上去甚是和谐平静。
卫蛮父子今日罕见入宫了,这是新帝御极以来,卫家父子两人初次接受请帖。
新帝登基之初,卫家虽依旧屹立不倒,但卫家父子就是如同蛮牛一般倔强的人物,从未主动谄媚,更是拒绝一切庭议,京都世家都以为新帝是在逐渐架空卫家。不过,卫美人的入宫,以及前阵子卫定修担任金吾大将军一职,又让卫家重新回到权贵的视野之中。
他愣了一下,有那么一瞬,瞧着新帝也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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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
见此景,卫蛮堵在胸口长达数月的憋闷竟然莫名其妙好转不少。
“还是知会了皇上再做定夺吧。”
自从卫令仪失智之后,封璟将她养在身边的感觉,就仿若是亲手养大一个女孩儿,她的次次成长都让他惊奇、欢喜。
这一眼看过去,却见封璟正看着跪地的外邦来使。
痴儿的动静闹得很大,封璟那边自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就知晓了。
毕竟,无人会拒绝送上门的美人,更何况此事牵扯外邦与中原的两国关系,无论是哪一任帝王都会欣然接受。
莫不是,新帝已经将卫家彻底收服?靖王自是不必说,他那娇滴滴的红颜被皇太后下令毒杀之后,更是将这笔账算在了卫家头上。于公于私,卫家都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更是不想看到卫家彻底忠于封璟。
此时,众人都在静等帝王首肯。
封璟自是感觉到了。
卫定修只好以拳抵唇,压低了声音,“父亲莫要焦灼,妹妹只是暂时失了心智,也失了记忆,不记得你我二人了。”
卫令仪时不时瞥一眼封璟。
煞有气势。
此刻,后宫嫔妃皆是各怀心思,纷纷起身给帝王行礼的同时,又不免多看帝王几眼。要知道,帝王正当男子年华正好时,又是如此威严卓绝,无论是俊美容貌,亦或是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度,都可轻易让世间女子沉沦其中。
“□□帝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确切的说,他是在看金氏公主。
卫令仪粉唇嘟了嘟,但很快她就开始收敛一腔不满之色,她可万不能被人瞧出心思。
是以,外邦使臣与金美人重新入座。
真真是不能继续往下想,越想越是叫人肝肠寸断呐!
呵,倒是学会爱美了。
小张子立刻应下,便悄然退出御书房,将圣意传达给外面守着的宫婢。
卫美人愠怒了,皇上为何还偷笑?
她动作麻利快速,气吼吼的一鼓作气往前,步子十分迅速,大红色披风在她身后掀起一抹飒气凌然的弧度。
但转念一想,新帝坐拥后宫,又不是他的女婿,新帝与自己女儿又算个什么劳什子男才女貌?卫蛮鼻音出气,以茶代酒,仰面一饮而尽,唯一让他欣慰的是,女儿的确比入宫之前面色红润了不少,乍一看好像还高挑了些。
“皇上驾到——”
封璟言下之意,便是只要他是中原帝王,外邦来朝使臣,皆会被以礼相待。
“娘娘息怒啊。”
分明是极其寻常的一幕,可这一男一女单单是站在一起,便宛若画中的神仙眷侣,男子俊美无俦,女子美若天仙,就好像这世上再无旁人可以插足他二人之间。
可殊不知,这般强颜欢笑,看在别人眼中却是十分古怪可人,像一只傻笑的木偶娃娃。
宦臣尖锐的嗓音传来,众人寻声望去,一眼就看见身量颀长高大的帝王,他一袭玄色绣金龙纹袍服,日光下隐约可见流动的金丝纹络,款步而来的姿态叫人望而生畏。而帝王左手边牵着一明媚女子,女子身着艳红色逶迤拖地披风,雪色狐毛围脖衬得脸蛋清媚白皙,飞仙髻上佩戴着一根镶嵌了鸽子蛋大小红宝石的步摇。
再往前就是帝王寝宫的方向,卫家父子无法继续跟过去,只能堪堪止步。
卫蛮看向卫定修,剑眉紧拧。
在场几股势力皆知,新罗这一年正闹内讧,金氏一族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想拉拢封璟,求得庇佑。
御书房没有闲他人等,只要小张子与风十三这两名心腹近臣,见帝王唇角笑意迟迟不散,他二人对视了一眼,仿佛用眼神交流了甚么。
尤其是卫令仪头上那支步摇镶嵌着的红宝石,皇太后一眼认出是高卢昨年进贡的宝物,就连她都奢望不上的东西,却成了区区一个四品美人的囊中之物。
众宫婢一路小跑跟着卫令仪来到太平殿,卫令仪风风火火的收拾她自个儿的东西,从小人书、话本、衣裳、收拾、零嘴儿、兔子……但凡是她自己的物件,皆是一件不落下的规整好。她与封璟共同的一把折扇也掰开一分为二。
人只有对自己在意之人才会吃醋。
卫家父子今日难得入宫,主要便是想见见卫令仪。
风十三这个单身汉子着实不能领悟。